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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卓峰一把掙脫了母親的手,嚷著:“考什麼?沒有暖妹妹,我還考什麼?你不知道,她說了,就是把我當哥哥。你聽到了,哥哥。就算我考個狀元,又怎麼樣?你說得對,她定是看上別人了,什麼懷王,是麼?暖妹妹不肯嫁給我。我沒指望了,我這狀元考來也無趣.......”
他流下淚來,拿被子復把頭一蒙,再也不作聲了,任韓氏如何叫,也不應。
韓氏見他這樣,氣了個仰倒,合著這是沒有了蘇暖,他這書還不讀了?
她本待要掀了被子,好好兒地罵他一頓,伸了手,又頓住。
見他蜷著身子,心道就算是打了又怎樣?這書是他讀的,他要真犯起拗來,那還真是沒有辦法。
她轉動著眼珠子,心下憤恨不巳,喃喃咒罵了一通,忽心中一動。
“你起來,娘有話與你說。”
見鄭卓峰依舊不動,提高了聲:“你真的喜歡梨落苑那個?也不是沒有辦法.......”
鄭卓峰一把掀開了被子,兩眼直愣愣地瞪著她,啞著聲說:“你,什麼意思?”
韓氏見他這樣,撇了撇嘴,壓低聲:“你這樣......”
她湊近鄭卓鋒耳旁,輕聲說了幾句。
鄭卓信忙擺手:“不行,不行。母親,這,暖妹妹要恨死我的。我不能。”
韓氏斜眼瞥著他:“那要怎樣?你就讓她嫁給別人好了。那你趕緊起來呀,還躺著作什麼?”
鄭卓信訥訥地:“我要娶她做正妻。”
韓氏心一跳,張嘴欲斥,又忍了回去,嘆一聲,斜著他,說:“你不是說她把你當哥哥麼?怎肯嫁你?又糊塗了不是?”
鄭卓峰結舌:“我......”
她重湊近鄭卓峰,壓低了聲,絮絮地說了起來。
末了,她盯著鄭卓峰的眼睛,:“此番成了,你可得給我好好溫書,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鄭卓峰臉上猶疑了一會,目光閃爍不定,各種表情......
終是咬了牙:“行。只是,委屈了她......”
心下暗自發誓:自己必對暖妹妹好,絕不讓她受委屈就是。
韓氏見他神情,知是成了,這才起身,一笑,說:“快把這湯喝了,一會吳大夫要來,你這發燒呢。”
鄭卓峰已經起身,:“我這沒病,我......”
他這心病一去,立時覺得身心放鬆,肚子也餓了起來。
韓氏見他狼吞咽,心道自己這招對了。
135疑心
蘇暖正在房裡盤帳,這段時間,鋪子生意不錯。
蘇暖如今鋪子裡的東西,多了起來。東面牆下那一排三格都滿了,俱是這段時間搜羅來的,積攢下來,也可觀了起來。
回頭客也有幾個,許多人買了回去,相比之下,覺得合理,又介紹別人來。
蘇暖的價錢雖不十分便宜,但也決不宰人。這些東西本就憑個人心理承受力,最重要的是,她的東西貨真價實,不像其它鋪子,有拿著那白雲瓷當玉白瓷賣的,買家買了回去,回頭只能自認倒霉,人家說本就是白雲瓷,這大家都是玩這行的,自己走眼,能怪誰?
她放下筆,是時候去北門的周口市去轉一轉,看有沒有漏可撿的。上回梁旭既那樣說了,也沒有什麼矯情的。這東西多了,才能招來客人,要不,光這樣清湯水似地賣,得猴年馬月能賺足這筆錢?
她首先想到的是能借這次機會,以後與那些當鋪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如果成了,不失為一條固定的貨源。
她仔細地思忖著可行性。
她因為這個身份不方便行走,不然,也學那些掌柜常年到外邊那些大場子去轉悠,既能開眼界,又能淘到一些滿意的東西。
她轉著手中的筆,看著面前的帳本子出神,盤算著手中的資金,一時入了神。
“小姐!”
雯月笑吟吟地從門外進來,手裡抱了一小籃的枇杷,身後跟了小鄭氏。蘇暖忙起身,讓了小鄭氏進來:“娘,今日怎的來了?”
小鄭氏臉上有著微微的紅暈:“今日天好,出來走走,順便把你那幅手鐲拿去炸一炸,這不,瞧著有那新鮮的枇杷,就給你送過來。”
她眉眼含笑,近前,伸手仔細地給蘇暖抿一抿額上的發。
興兒尋了個盤子裝了,端到几子上。
蘇暖隨手拈了一個,雯月忙遞過一塊面巾:“小姐,拿這個墊著,別污了袖子。”
蘇暖輕輕撕開一層黃褐色的皮子,說:“可是甜?我最是喜歡吃這枇杷,只是這裡頭的籽太大,一顆倒有半顆都是枇杷子,麻煩。”
小鄭氏接口:“咦,你不是說這吃東西只是嘗個鮮,不在乎多少。怎地,這回到不這樣說,嫌肉少了?”
蘇暖一愣,掩飾:“我說過麼?那定是小時候說的,這大了,自然會變的。”
說著,手裡仔細剝了一顆,遞了過去:“母親,嘗嘗?”
小鄭氏張口含了,說:“你今日沒事吧?收拾一下,我們去老太太那裡。剛你二舅母說,今日你林家舅公舅母過來探老太太,叫我們幾個去見一見。”
蘇暖挑著枇杷的手一頓,推脫:“我又不認識,自有表姐她們去,我前面巴巴地湊上去作什麼?”
小鄭氏哄著她:“好孩子,我們就去走個過場,略坐一坐,早點回來就是。”
蘇暖只得點頭:“好吧。”
幾人一通梳洗,就一路往鶴翔苑去了。
過了月洞門,僕婦穿梭,手裡都抱著被褥,臉盆的,看來這是要住下了。
這林家是老太太的娘家,因離得遠,好不容易來一趟,定是要好好招待了。
蘇暖心下嘀咕:自己去了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該往跟前湊的是王晴她們才是。
也難怪蘇暖不熱心,這林家舅母做事委實是......
幾年前,那時蘇暖還小,有一回,林家舅母過來探老太太,幾個姑娘都往跟前去了。
林家舅母笑眯眯地給了每個小姐一個銀手串,輪到蘇暖的時候,就沒有了。當時,林家舅母的手一縮,直接越過蘇暖,把最後一個手串給了王晴。
本來,再隨便拿個什麼其他東西,哪怕手裡的香囊給了蘇暖也好。可她就那樣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轉頭與老太太說起了話。
老太太倒是咳了一聲,抓了手邊的一個荷包遞給了蘇暖。
蘇暖當時迴轉來,哭著把這件事情與小鄭氏說了,又賭氣把那個荷包給扔到了水盆里。
自此以後,家裡來客人,蘇暖都不願意往跟前湊,免得再受一次那樣的腌臢氣。
此番這林家舅母上門,蘇暖自然是心裡不樂意。她雖不是原主,聽得雯月她們幾個沒起這段也是心裡氣憤不已。
“人要臉,樹要皮”,哪裡有這樣赤裸裸打人臉的?況且自己當時只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
磨磨蹭蹭到了鶴翔苑,見院子裡丫鬟守在門前,有兩個面生的小姐正與鄭雲玲在廊下說笑。
蘇暖堆起笑臉,往裡面走去。
門帘一晃,有人出來,鄭卓峰與大房的二個侄子正邁步出來。
蘇暖不自然地低了頭,往邊上閃。
鄭卓鋒迎面走過來,眼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本想笑一笑,見蘇暖目光躲閃,又收了笑意。
蘇暖看著突然停下的鄭卓鋒,暗自升起警惕:自己前番已經拒絕了鄭卓峰,都那樣說了,他還要往前湊,這似乎有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