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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尾掃過蘇暖那如花般的嬌顏。
鄭卓峰拉了王晴,軟聲:
”那個,給少夫人再盛點粥來。對,就那個燕窩粥,前兒不是吃著很好麼?去問夫人拿一些來。”
他吩咐道,又從一旁的盤子裡拈來一塊芙蓉糕說:”吃點子糕吧?這個新鮮,好克化。你這樣子不吃怎麼行?聽話!”
聲音溫柔如水......誰知剛遞過去,王晴就大力嘔吐了起來,彎著身子,弓得像只蝦米似地,似乎是喘不上來氣。
鄭卓峰的手就僵在了那裡,見她這副樣子,心裡厭煩,不由立了眉毛,大聲呵斥一旁的丫頭:“你們是怎麼伺候的?這般不上心?瞧瞧少夫人難受的。”
一邊不忘拿眼瞟一眼蘇暖,見她正轉身,提了裙子離開,他的手就沒了力氣般地垂了下來。
剛喘一口氣的王晴一眼瞥見,火登時就涌了上來,盯著蘇暖的背,像把刀子似地,惡狠狠地。
一旁的雲兒見了,大了膽子湊上來:“少爺,少夫人這般吃不下東西,要不要去請人來瞧瞧。奴婢聽說,這懷胎時女子最是虛弱,很容易被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或者煞氣所犯。這園子裡空曠.....”
鄭卓峰聽了,心不在焉地:“噢?還有這事?”
伸了脖子,見蘇暖已走沒影了。
他這才轉了轉眼珠子,覺得沒意思,本想立時就走,又見王晴實在吐得可憐,奄奄一息,想著她肚子裡是自己的嫡子,也就吩咐,既然如此,去稟了夫人,速速去尋那高人來。
雲兒“哎”了一聲。
鄭卓峰一甩袖子,說了聲:“我還有事。”就幾步下了石階走了。
王晴皺眉,雲兒察言觀色,自然是知道王晴的心結。
她轉了轉眼珠子,輕輕湊到王晴耳邊,說出幾句話來。
王晴臉露喜色,看了她一眼,說:”這事你去辦,辦好了有賞。”
雲兒開心。
一旁的翠兒也是個精的,眼珠一轉,上前來攙扶她:“少夫人進去吧,這裡風大。”
兩人小心地攙扶了王晴離開。
回到屋子裡,王晴心情舒暢,她望著梨落苑的方向,隔著重重高牆,自然是看不見什麼。可是她確實覺著自己看見了,而且看得清楚。
她伸手端了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笑了。
雲兒去後罩房去找劉媽了,她說劉媽認識那水月庵里的師傅,那是專門給人看宅子風水的,又是女眷。
她一口接一口的喝著棗子茶,竟然不知不覺地喝下去了大半杯。
一旁的小丫鬟正準備去端了那漱口的杯子來,卻是發現少夫人繼續喝著,絲毫沒有像以往一樣,一喝就吐。
午後,蘇暖同小鄭氏在說話:“娘,我真的要出去。這兩日生意不錯,有個客人,是關口那邊的,十日後要回去,從這邊帶一批瓷器回去。我這還差幾樣,得給人補上。讓他滿意了,下回,他還來。不然,就跑去別人家了。周家,我今兒就不去了。下回吧?”
她拉著小鄭氏的袖子,軟聲說。
小鄭氏為難地:“可是我已經答應你周家伯母了,你這不去,不好吧?我說,這鋪子裡,緩一天不行麼?不差這麼一天的。”
“不行,今兒我要去拿貨,我得親自去,不夠的話,要及早聯繫其他幾家的。我......”
蘇暖耐著性子同母親說。
“夫人,小姐!”
雯星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兩人望著她,小鄭氏皺眉“慌什麼?”
“二夫人來了。帶了許多人來!”
雯星指著院子外面說。
小鄭氏詫異地站了起來,韓氏來幹什麼?
自從鄭卓峰成親後,韓氏就沒有再踏足梨落苑,這會子來,該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一準不是什麼好事。
門口已經響起聲音,“道長請!”
蘇暖跟在母親身後,掀了帘子,發現院子當中站著幾人。
韓式與一眾丫鬟僕婦。還有一個穿著灰色道袍的道姑,正眯著眼睛,打量著院子裡的房子、廊下的柱子,水缸……見了她們出來,又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蘇暖,極其無理。
小鄭氏心下不喜,她上前一步,橫擋在蘇暖面前,說:“二嫂這是在做什麼?大白日的,帶來這麼些人來我這院子裡,難不成是來看風水來了?”
她不客氣地,見了韓氏她就想起那件事,也沒有了好臉色。
韓氏卻是不理她,只是哼了一聲,轉臉問那個還在打量的道姑:“仙姑?可是看出來什麼?”
道姑這才收回了正打量的目光,一甩拂塵,先是念了一聲,然後尖著聲說:“此地果然有礙,煞氣沖天,此乃相剋之像。務必要挪一挪,方才可化凶為吉。”
小鄭氏發愣,一時反應不過來:“你這老虔婆,說些什麼?什麼叫有凶?你又是誰?”
她氣得指著那個道姑罵道。
大早地,這當頭一個日頭明晃晃地照著,哪裡跑了來這樣一個假道姑,一開口就說這院子又是凶又是煞地,這不是找晦氣是什麼?
258陰氣重
那個道姑身子一抖,只不說話,垂了眉,口中只管念念有詞。
韓氏見狀,跨前一步,指著院子大聲說:“我就說麼?這個院子有古怪,好好兒地,原是一個池塘,偏偏填了造房子,陰得很。果然,仙姑一瞧就發現了問題。”
“二妹,此地是不能住人了。依我看,趕緊搬了吧!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的侄孫。趕緊的吧!”
韓氏仰著臉,抬頭,一臉誠懇。
小鄭氏沉了臉,極力壓著火氣,問:“二嫂這話我不明白?好好兒的房子住著怎麼了?做什麼要搬,又叫我們搬到哪裡去?”
韓氏說的話可不算數,豈能她說挪就挪的?這院子可是小鄭氏自小就住著的,也是她姨娘的院子。
現在韓氏莫名其妙地來這麼一出,她當然不肯了。
韓氏肅著臉,指著院子對小鄭氏說道:“峰哥兒媳婦有喜了,你知道的。這可是我們二房的大喜事,也是鄭家的喜事。可是,這接連一個多月,晴兒都吃不下,睡不著的,眼瞅著這人一天一天地瘦下去。眼看這人都瘦脫了形,天天這安胎藥當飯吃著,還是都吐了。幸虧馬仙姑來了,瞧,問題竟是出在你們這裡。”
她一手叉腰,另一手高高抬著,食指朝天,圍繞著院子緩緩轉了一圈,大聲:“這是陰宅,本就陰氣重,偏偏這裡又住了女子,就愈發陰了。如今這陰氣正對我們二房正房,可不就衝著了?”
蘇暖再也顧不得長幼之序。
她直接上前一步,對著韓氏細聲說道:“舅母說是我們這宅子有問題,可是聽這位說的?我是不信的。這麼多年來,怎麼就有問題了?之前二舅母不也住在那個方向麼?怎麼就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偏偏現在說起這個來。”
韓氏一窒:“這?”
她轉頭看向那個道姑。
馬道姑這才睜開一直微微閉著的眼睛,她看著台階上這個鮮嫩的小女孩,心下忖度這就是那個人所說的表小姐了,想到吩咐的話,微微一笑,說:“小姐此話差也。先前老爺夫人的正房位置要偏一點,且老爺有官身,陽氣重,自然鎮得住。如今是五少爺住的東廂房正對你們這個院子,瞧,正正相對呢!如今,這少夫人不是有身子麼?身體虛,自然是抵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