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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掌柜聽得,放了手裡的帳冊,笑著說:“你要,算你18兩。如何?還有這裡其它的,你看中什麼,都可以挑走,按照五成的價給你。”
蘇暖一喜,說:“真的麼?這些也可以?”
她指著地上的幾個青瓷瓶子說,有幾個還是經她手典進來的。雖算不上頂好,但有二個品相不錯。
蔡掌柜點頭:“當然。這些都是死當,都要賣掉。你看中,就當便宜你了。”
蘇暖蹲下身子,從中選了幾件比較中意的,因為銀錢不夠,就先欠著。
她喜滋滋地叫?子給她搬過來,這些東西拿回去,她那個小店合適,好好保養一番,再編個典故,說不定能賣出不錯的價錢。
迎面碰見夥計六子匆匆從下面跑了進來,往頂樓去了。
一會樓上就有人下來,金大掌柜出現在樓梯口,身後小六與石頭兩人抬著一個大箱子,走得小心翼翼,每下幾級樓梯,金掌柜就回頭盯著,待得近了,又繼續往下。如次幾番,很是小心。蘇暖不禁猜測箱子裡該是裝了瓷器一類的易碎品,且應該價值不菲,不然,一向眼高於頂的金掌柜何至於這般小心?
蔡掌柜也指揮了兩個夥計搬了方才屋子裡的東西,跟在後邊也下了樓。
蘇暖站在樓上,見他們一行往後門一輛馬車而去,一會裝載完畢,車子緩緩啟動了。蘇暖推了窗戶,見那輛車子慢悠悠地往城西而去。
她轉了一下眼珠子,招手叫來夥計小六,他方才抬了東西下樓,就直接回來了。她狀似不經意地問:“小六,你咋不跟著去?興許也能撿到便宜貨呢。你看,我就買了不少。”
她指著地上的東西說。
小六笑眯眯地:“閩朝奉不知,那地方可不是小六這等打雜的能去的。”
見蘇暖不信,一臉懵懂,想了想,回頭見無人,壓低聲音說:“每回掌柜他們去那裡,石頭總能得到一筆賞錢,請我們喝酒呢!聽說,都賣出了好價錢!”
蘇暖疑惑:“就這些東西,大家都知道的價錢,那裡來的大價錢?”六子搖頭:“小的也不知道,只是,聽說,上回去了一趟,足夠幾年花銷了。您可別說是小的說的,石頭那回得了一塊小元寶,高興極了,喝多了,才說漏了嘴!”
說著樓下有人叫他,原是有人取當了,兩人一起下去。
蘇暖拿了那件狐皮回去,給了小鄭氏。小鄭氏就問花了多少,蘇暖說是20兩。
怕她嫌棄,沒有明說是當鋪里買的,其實狐皮是好狐皮,通體雪白,只是缺乏保養,毛色都有些黯淡了。
小鄭氏自然是喜歡,又埋怨蘇暖不該亂花錢。
蘇暖說,是看著比較便宜,就買下了。一件這樣的狐皮,光料子就不下40兩,當鋪的規矩,當得大約只有估價的三成,蘇暖花了一半的價錢拿到了手。18兩是真便宜了,沒見那領子那裡還有兩個玉扣呢。
小鄭氏抱著襖子走後,蘇暖望著桌上剩下的幾件東西,心裡思量:當鋪的營業她也約略清楚,要說這死當也不多,而且真金貴稀罕的物品很少有,即使有,人都千方百計地贖了回去。那這方才六子說的,大宗的銀子,又是怎麼回事?想到方才頂樓抬下來的那一箱子東西,她的好奇心吊動了起來。
再說,她正發愁這手頭的東西不能馬上找到買主。
聽小六的口氣,似乎有這麼一個地方,能快速地銷貨。
她的心裡痒痒的,想著下回,跟著去瞧瞧?順便再看看,能否淘回一些合意的東西?
主意打定,又過了月余,蘇暖見著蔡掌柜又搬了幾樣東西另外清理出來,試探著問:“蔡叔,這些東西是要賣了麼?”
蔡掌柜瞧了她一眼,好笑:“當然是賣了,不然開當鋪吃什麼?手裡拿著東西,還能餓死?碰到這種死當就得快點處理,不然,砸手裡。”
蘇暖一喜,問:“這些東西賣給誰去?”
“自然是有交易的地方。”
說著,不再多說,下樓了。
蘇暖不再多問,轉回屋子。
但她一直偷偷留意著蔡掌柜,卻發覺他沒有規律,有時東西積存多了,也不著急,任它堆在那裡。
這日,蘇暖正準備下工,走了一半,忽然想到自己的貼身帕子落在了鋪子裡,想著還是去取回來,看看天色,因是夏日,一輪紅日還高高掛在天邊,就原路折了回去。
前門關了,她就從後門徑直上了二樓,尋了東西,正準備下樓,耳聽得後門馬蹄聲響起,一輛黑棚馬車停下,石頭跳下了車子,帘子一掀,鑽出來一個人,正是金掌柜。
蘇暖詫異,又是好幾日未見這個大掌柜了。她正想出去打聲招呼,卻見石頭已經利落地鑽進車廂里,一會抱著一個大香爐鑽了出來,小心遞給金掌柜,身後又鑽出蔡掌柜來,手裡也抱了東西,三人低頭往樓梯上來。
蘇暖忙回身合上了房門,從門縫裡眯眼望出去,見石頭抱著黑黝黝的香爐率先出現在樓梯口,接著是蔡掌柜他們跟上來,每人都抱著東西,一步不歇地往頂樓去了,
幾人進了屋,很快就聽得落鎖的聲音,樓梯聲響,幾人重又下來,石頭沒走,聽聲好像在關窗。
蘇暖忙踮了腳,偷偷下了樓,見馬車已離開。
她快速從虛掩的小門閃身而出,急走了一段,方才放緩了步子,心內充滿了好奇。
觀金掌柜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定是不錯的東西,不然金掌柜豈會親自捧著上樓?
這是些什麼東西?如此偷偷摸摸、神神秘秘地?
想起上次小六說的:“每出去一趟,就有賞錢,一個小元寶!”
十兩銀子,好大的手筆。
看來,交易的東西價值不菲啊!
她心痒痒的,對三樓的東西充滿了好奇。
089散盤驚現
第二日,蘇暖瞅著無人,不動聲色地上了三樓,見東廂房兩扇雕花木門上一把銅鎖橫插著,裡頭窗戶緊閉,黑乎乎地,看不清裡面的狀況,有心想從門縫裡眯眼瞧一瞧,奈何不時有夥計上下樓,怕撞見,只得下了樓,恐引起注意。
申時,蘇暖正收拾東西,蔡掌柜叫住了她,說是有幾件東西,請她幫忙鑑定。
蘇暖又上了三樓,眼瞧著蔡掌柜掏了鑰匙開了東廂房的門,從裡頭小心捧出兩個盒子來,招呼蘇暖過去。
長長的几案上,蘇暖望著立於几上那尊碩大的瓶子,目光凝重,心跳加速。
她圍著轉了數個圈,又伸手小心用手探進去摸了又摸。
一對長頸八棱瓶,高約20公分,那通體的藍軸上隱有綠色與白色,這獨特的色彩是如此熟悉......
她有一瞬間的愣怔:這是琉華宮的東西。
窯變釉瓷器,獨一無二,永遠不可能重複的顏色與花紋。因張嫣並不喜歡,後來也不知到哪裡去了。因其獨特的魅力,蘇暖曾經鍾愛有加,摸得最多的就是這幾個瓶子了。
竟沒想到會流露坊間,她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問上一句:“此瓶從何而來?”
但眼角瞥得金掌拒一腳從門口踏進來,就一句話生生瞥了回去。
金掌柜是隆祥的東家,平時見不到他,一月有二十天都不在鋪子裡,但整個當鋪的人都很怵他,他看上去笑眯眯的,很是可親的樣子,可是他的眼睛,讓人親近不起來,無他,太過銳利。蘇暖直覺他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