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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絕後,二桃很是失落,好在她這人除非是被逼急了,通常情況下,脾氣還是不錯的。在跟阿姨和唐紅玫道了謝後,她只能失望的離開。
等回了家,唐紅玫順口說了剛才的事兒,唐嬸兒告訴她,李媽根本就沒有好好帶外孫女,哪怕現在李家只有二桃一個人在賺錢,她和李爸都歇在家裡,對十金也是隨便養養的。
“餓不著凍不著,就是李旦媽這人懶,尿了拉了有時候懶得換,就把髒東西抖一抖繼續包著。這冬天還湊合,等天氣熱了,還不得悶壞屁股蛋子?”唐嬸兒就是知道這個情況,才會在最初提了一句要問問二桃送不送十金去託兒所,可她後來聽人說,託兒所只收會走路知屎尿的孩子,就歇了這份心。
說了一會兒別人家的閒話,唐嬸兒忽的提到一個事兒:“你二姐那個婆家,是不是姓江啊?”
“對,我二姐夫叫江誠安,怎麼了?”
“傍晚那會兒你不是先走了嗎?來了幾個顧客,好像是早以前你娘家同個公社的,說起了江家的事兒,好像他們家在鬧什麼,聽口氣鬧得挺厲害的。我在想,是不是因為這個,你大弟才沒往咱們這邊來?”
唐嬸兒說這話時,唐耀祖還沒回來。事實上下午那幾個客人來時,店裡的滷肉已經所剩不多了,她就讓耀祖先去後廚整理,因此這些事兒還都瞞著耀祖呢。
聽到這些,唐紅玫很是有些擔心。
跟大姐不同,因為二姐嫁得近,加上婚後多年未孕,當初跟江婆婆鬧了個天下皆知。其實最開始,二姐也是忍著的,忍到忍無可忍時,索性豁出去大吵大鬧。唯一幸運的是,二姐沒生,她婆家那倆弟媳也一樣沒生。
現在,江家三房裡,只有大房得了個閨女,也就是小鳳兒。另外兩房都一無所出。
“不該啊,現在江家唯一的孫女是我二姐生的,賺錢最多的也是我二姐、二姐夫。江家那頭能鬧什麼?還是其他人也懷孕了?”
唐紅玫覺得不太靠譜,江家那倆弟媳她都是見過的,如果說她們生了兒子拽起來,那她信。可仗著懷孕就鬧事的,應該不太可能,畢竟又不是人人都像李二桃。
再仔細一琢磨,她隱隱有了猜測。
怕只怕還是大弟想跟小弟換活兒這事鬧的,大弟不願跟著二姐夫吃苦受罪,有的是人願意接檔。別的不說,二姐夫那倆親弟弟是肯定願意的。
把自己的猜測一說,唐嬸兒也覺得很有道理:“人家都說摘了芝麻丟了西瓜,我看就是這樣!他想換個輕巧的活兒,沒想到自己那活兒早就被人盯上了吧?不過也怪了,為啥他不帶自己的親弟弟,反而帶了大舅子?”
江家的情況跟唐嬸兒這邊是不同的,依著唐嬸兒的想法,假如她有其他的兒子兒媳,那肯定優先拉拔自己人的。因此,她不明白江家這是什麼情況。
“我二姐不放心二姐夫一人在外,怕他學壞,非要跟著去。她去了,小叔子總不好跟著。再說了,江婆婆做夢都想抱孫子,哪裡就會讓江家老二老三跟著去?橫豎我二姐夫賺了錢,多半也是交了家用。”唐紅玫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倒是不擔心大弟,橫豎那就是個不吃虧的,可她擔心二姐,剛把日子過順暢了,又攤上了糟心事兒。
又等了幾日毫無消息,唐紅玫盤算著是不是叫耀祖回去一趟,可她又怕耀祖性子太沖,萬一江家那頭鬧騰得太厲害,恐怕耀祖又要忍不住替二姐出頭。
出頭倒沒啥,就怕到時候沒幫上忙反倒添了亂。
終於,快月底時,二姐過來了。
“我剛把你二姐夫、大弟送到了車站,順便來你這兒轉轉,跟你說個好消息。”
“好消息?”唐紅玫一臉的詫異。
“大弟想跟小弟換個活兒,沒曾想我那倆小叔子早就盯上了,想著大不了把媳婦兒也帶上,怎麼著也不能光便宜了我娘家弟弟。知道這事兒後,光宗也不鬧了,就想趕緊走人。正巧,我查出了懷孕,問題解決了。”
二姐說得格外簡單,而且語氣異常輕鬆,單看她這樣,絕對想像不出來那是怎樣一場鬧劇。
不過,她現在確實也輕鬆多了。別說她不信小叔子們,想也知道,當弟弟絕不會攔著哥哥在女人上頭犯渾,保不准還巴不得他們倆口子鬧翻。而她大弟,為人是自私了點兒,可絕對不傻,有他盯著,她自然放心。
第37章
別看唐二姐說的簡單,事實上卻在老江家起了一場極大的風波。
江家有三兄弟,按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江誠安有了發財的路子,哪怕是有點兒風險,可跟那巨額的利潤比起來,這點兒風險又算得了什麼呢?
前年,江誠安只是探探路,累得很,卻沒賺著幾個錢。那會兒,老江家的人都嫌棄他瞎折騰,不好好在家裡種地,偏搞那些個花樣。結果,地里的收成不好,錢也沒掙著多少,反而差點兒把人累出毛病來。
可事情就是這麼奇怪,哪怕去年一整年,比起前年更累、更艱辛、更磨礪人,然而因為利潤驚人,仿佛所有一切的勞累都變得值得了。
這個時候,老江家就開始眼紅了。
就在去年春節前夕,江誠安帶著媳婦兒和大舅子回到了久別的故鄉。旁人家過年最多也就是割幾斤肉,買兩身新衣裳,唯獨江誠安大包小包的一大堆,足足裝了一整輛牛車。
吃喝倒是沒多少,最多也就是一些包裝別致、色彩鮮艷的糖果塊塊。可那些顏色艷麗的成品衣服鞋子、需要憑票開後門才能弄到手的收音機、自行車等等,就跟不要錢似的,裝滿了整輛牛車,看得鄉親們兩眼發直。
即便後來,江誠安也解釋了,這裡多半都是別人託付他帶來的,小部分也是掏了本錢打算運到老家賺個差價的。
可跟那成堆的緊俏商品比起來,他的解釋顯得既蒼白又無力。
反正在鄉親們眼裡,江誠安這是出息了,本事了,發大財了。
別人都這麼想了,更別提他那兩個親弟弟了。
就在旁人家都和樂融融的準備過年時,老江家很是鬧了一場,江婆婆被倆小兒子慫恿著去找了大兒子,非要他開春離開時再上弟弟們。
江誠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一再解釋南下當倒爺真的真的很辛苦。
“掙錢哪兒能不辛苦?放心吧,你那倆弟弟都是能吃苦的,再說了,你是當哥哥的,就算他倆有啥做不了的,你幫他們干唄。”
這是江母的原話,也是她的心裡話。
在江母看來,大兒子既然有賺錢的門路,當然得緊著二兒子、三兒子來,哪兒能白白便宜了唐家呢?沒聽說過誰家有親弟弟不帶,特地跑去帶大舅子的。
不止江母是這麼認為的,江父以及江家兩個弟弟、弟媳婦兒,全都是這麼想的。
倒不是他們眼皮子淺,而是這一年來,江誠安確實撈了不少錢。
頭一年,剛改革開放不久,幹啥都是束手束腳的,生怕啥時候政策再改回去,那他們這些倒爺等於就是出頭鳥,只等著被打吧。可人呢,都是這樣的,尤其是那膽量,就是一點兒一點兒的練出來的。最開始,做一些小本買賣,像手絹、頭花一類的,就算被抓應該也算不上什麼大罪過。後來,江誠安開始插手一些緊俏商品,南方城市裡最流行的鮮亮成品衣服鞋子利潤就很高,再往後乾脆連收音機、電視機等等,都忍不住入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