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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桃撇了撇嘴,她還是知道見好就收的,事實上只要她婆婆別虐待她,給飯吃又不打她,區區罵兩聲她還是不在乎的。說到底,沒給許家生出兒子來,她也確實心中有愧。
正要起身呢,二桃就聽到許建民急匆匆的嚷嚷道:“別忙了,二桃你跟我走,抱上十金……你姐回來了!”
“我姐?”二桃愣住了。
“就是她奶回來了,也沒得叫你這麼忙活的!”許媽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盛飯去,沒聽說嫁出去的姑娘老是惦記著娘家的。”
二桃背過身子翻了個白眼,心道,我奶要是真回來了,也不怕嚇死你。這麼想著,她就徑直走進了廚房裡。
“媽你不懂就別添亂!你知道她姐是誰嗎?港城來的大投資商李安琪!一過來就說要捐學校,領導還等著她鬆口,看能不能多捐些錢,起碼把縣政府大樓給修修。反正你別添亂,二桃,快報上閨女,咱們走,可別讓安琪小姐久等!”
第32章
及至跟隨許建民出了門,二桃依然處於雲裡霧裡之中,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
許建民的耐心是從未有過得好,邊走邊將事情經過告訴了二桃,還主動接過了妻子懷裡的女兒。
二桃越聽越震驚。
她大姐已經離家差不多有十年光景了,期間可以說是完全跟娘家斷了聯繫的。哪怕同在一個縣城裡,關於她大姐的消息也是寥寥無幾。在她的印象中,也就是她出嫁的前一年,隱隱記得聽人提過一句,好像是說她大姐連生了三個閨女。
這年頭,甭管是城裡還是鄉下,重男輕女都是一個大環境問題。哪怕上頭一直宣傳生男生女都一樣,婦女能頂半邊天,可事實上,傳承了幾千年的傳統,想要改變還是很困難的。
都不用細問,二桃就知道她大姐婚後的生活一定過得不好。那會兒,她也極為擔心,又怕她大姐被婆家人欺負,又覺得她大姐那性子也不太好,只怕不是個能伏低做小的。
事實上證明,她猜到了九成九,唯一沒猜到的就是她大姐會賭氣南下,並在港城發了財。
就算現在的結局是好的,二桃還是為她大姐不值:“蔡家還有沒有良心?就算我大姐沒給他們生下兒子,也不能直接把人趕出門去啊!沒扯證怎麼了?別說十年前了,就算是現在,沒扯證的不也一樣是大多數?”
“二桃你別生氣,你仔細想想,大姐現在多出息呢,她前夫家裡還不得有多後悔呢。”
“那我大姐還不是一樣吃了大虧受了天大的委屈?”二桃扭頭恨恨的瞪了許建民一眼,“我可告訴你,我跟大姐不一樣,你要是敢把我轟出家門,我一定會鬧到縣政府去的,我叫你和你爸全都丟了工作!!”
“不不不不……二桃你胡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不要你呢?就是你不要我,我都不會不要你的!我發誓!”
明明是臘月里,許建民愣是被這話嚇出了一頭一臉的冷汗來。偏偏他還抱著閨女,騰不出手來擦汗,只能忙不迭的告罪討饒、詛咒發誓。
二桃見他這副模樣不似作偽,心情略微好了一點兒,不過口氣還是依舊沖得很,明里暗裡全都是威脅的意思:“你最好想清楚了,我倆可是扯過證的!”
是了,儘管扯證這個事兒在十多年前不大流行,可最近幾年卻幾乎已經普及了。原因倒是簡單,假如沒扯證,倆人就算是非法的,辦過酒也沒用。另外,辦理出生證也是需要結婚證的。算來算去,也就是鄉下地頭只辦酒不扯證的現象還有,縣城裡已經很少了。
一路上,許建民是花式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跟二桃分開的,不管下一胎是不是閨女,都絕對不會。另外,就算到時候許媽一哭二鬧三上吊,他也絕對會守住本心。
“現在講究婚姻自由,父母也沒法干涉的!真的!”
許建民好說歹說,總算在快到飯店時,把二桃安撫住了。
等進飯店門時,他特地讓二桃先進去,然後抱著閨女屁顛屁顛的跟了進去。
一屋子的老街坊們有幸看到了這一幕,那個據說前途無量的許幹事,簡直就跟狗腿子一樣,全程犯賤,上趕著給人提鞋。偏偏,李桃並不搭理他,他沒了法子,只能扭頭去拍自己妻子的馬屁,笑得一臉諂媚。
跟唐嬸兒一家子做一桌的鄰居大媽很是嫌棄的撇了撇嘴:“白瞎了那副濃眉大眼的長相,跟個漢奸一樣。”
“太寒磣了,我都沒眼看了。”
“李旦媽也真是,怎麼給二桃找了這麼戶人家。那許建民,我原先瞧著還行,真沒想到能狗腿成這樣。還有那個蔡家,把生了三個孩子的媳婦趕出去?太缺德了!”
唐嬸兒連著吃了幾大口肉,優哉游哉的開口道:“就是太缺德了,這不遭報應了。”
李桃是啥?財神奶奶!
別的不說,就看縣政府的幹事那麼捧著她,就知道她身價不菲了。換句話說,她都有錢捐學校了,天知道她究竟賺了多少,只怕稍稍從指縫裡漏出一點,也夠蔡家吃香的喝辣的了。
偏偏,這世上沒得賣後悔藥。
嚴格來說,也不是沒有。這不早些日子就聽說蔡家那頭在鬧離婚,只不過離婚沒那麼容易就是了。
先不說李桃的前夫已經跟二婚對象扯了證,事實上就算沒扯證,離婚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之所以擱在李桃身上看著是挺容易的,可那不是因為她脾氣倔嗎?
你想趕我走?行!看咱們誰先後悔!!
就算並沒有目睹當時的情形,可大傢伙兒稍稍腦補一下,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至於現在哪個更後悔?那還用說?
老街坊們邊吃邊聊著,吃得痛快,聊得盡興,還能現場版的狗腿子可以看,所有人心裡都美滋滋。
吃飽喝足各回各家,二桃忽的提出來,她不想回婆家去,想去娘家住兩天。
李媽一聽這話,直覺不對:“你那個惡婆婆還欺負不?是不是又不給你飯吃了?我說呢,這才多會兒工夫,你瞅著又瘦了不少。”
許建民的臉色難看得要命,勉強擠出笑來,安慰丈母娘:“沒有沒有,真的沒喲。我剛才回家時,她正坐在飯桌旁吃著呢,肯定沒有。”
“倒是沒再動手打我。”二桃完全無視了許建民不停的給自己使眼色,一五一十的回答她媽的話,“吃喝看著是沒再弄什麼兩樣飯,可只要我多伸兩筷子菜,她就拿眼睛瞪我。還有就是,家務活兒全是我乾的,她半點兒不肯伸手,連孩子也不幫我帶。”
“咳咳,不是……那個,我回去跟我媽說說,她這人吧,有時候就是太直腸子了點兒……”許建民想描補,可惜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打斷他的話不是別人,正是他一心想要捧著的大姨姐李桃。
李桃連個眼神都沒給她這個妹夫,只涼涼的說道:“直腸子?我看是黑心黑肺吧?”扭頭看向二桃,“你也別回娘家了,就那小破地兒有啥好留戀的?走,跟姐去縣招待所,陪我住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