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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陸看了看秦松臉色,搖搖頭:“不了,你們去吧,我這邊還有工作。”
兩人出了門,白錦寅那是兩眼一抹黑,社交禮儀他做足了,可是來到人間後大都是在家吃飯,再加上這是第二次到電視台,對周圍環境僅限於不迷路。
秦松見他停下也跟著停下,只見白錦寅舉目四望,望了半天不說話,忍不住問:“在找人?”
“找飯店,”白錦寅一面回答一面繼續張望,終於發現了目標,一指前方路邊不遠處的煎餅果子攤,“吃那個,可以嗎?”
秦松:“……”
秦大少爺不是吃不了苦的人,然而沒有奔放到在電視台門口邊啃煎餅果子邊聊天的地步,一時不知道對方是沒錢還是別的原因,建議道:“我請你吧,有家西餐廳口味不錯,要不去嘗嘗?”
請人吃飯是禮儀,有人請你吃飯還有層別的說法,嘿嘿在指導社交禮儀時特別解釋過,比如那晚秦松邀請白錦寅徹夜長談,實際是想圈圈叉叉他菊花,以此類推,考慮到秦松此前有這種想法,那麼現在的吃飯邀請可能也是在變相發出圈圈叉叉邀請。
白錦寅有些發愁,剛才直接晉級算是欠了個情分,若放在亡靈界,說不定會提議拜把子,可現在是人間界,只能請吃飯回報,至於圈圈叉叉他做不到。
想了片刻,白錦寅實話實話:“抱歉,我只能接受親額頭和拉手,吃飯還是我請吧。”
說著,走到前面煎餅果子攤:“我買兩個最貴的。”
第19章
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內,煎餅果子接地氣的濃香和車載香水的清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融合成一股頗具違和感的味道,就像聖潔高貴的九天仙女正抱著個豬蹄啃。
車窗玻璃將炎熱和喧囂隔絕在外,卻遮不住城市街道的擁擠,時至傍晚,前方車流如海,一步一停,唯有一輛輛像泥鰍般的電動車越寶馬,超奔馳,一騎絕塵而去。
白錦寅想起那天早上,白汝蓮就是這樣騎著電動三輪車載著他去參加複賽,也是那天開始,他重生成人後,第一次明白親情是什麼。
他拿出手機,把比賽結果發了條微信過去。
白汝蓮不會打字,她好像一直在那邊等著,幾乎是瞬間回了條語音:哈哈,我就知道肯定能過,晚上想吃什麼?媽這就去做。
白錦寅想了想回到:今晚有朋友請吃飯。
剛才他請吃了個加蛋加火腿腸的豪華版煎餅果子,然後對秦松回請的提議沒再拒絕,社交指南有寫,有來有往是交朋友的第一步。
車子密封很好,白汝蓮發來的語音秦松聽的很清楚,他食指勾起,從鼻樑慢慢滑過,這是他思考時下意識的小動作。
如果一個人換了個靈魂,最先發現的,應該是身邊最親近的人。
南巷西餐廳,在城市南端一條幽深的巷子內,知道的人不多,消費起的人也不多,秦松是這裡的常客,熟門熟路徑直帶著白錦寅走到個靠窗的雅座,他一邊把菜單遞給白錦寅,一邊對穿著白襯衫,扎著黑色領結的服務生直接點單:“老規矩,一份神戶牛排,一份瑪德雷妮蛋糕,再把上次我存這裡的紅酒拿來。”
白錦寅這是初次來西餐廳,他翻了翻菜單,什麼神戶牛排,馬德蕾妮自然是不懂,乾脆依葫蘆畫瓢:“給我來份一樣的。”
身為本市最頂尖的西餐廳之一,服務自然很周到,比如牛排幾成熟,列湯要什麼口味等等,秦松是熟客,白錦寅臉生的很,服務生不敢貿然下單,便問了句:“先生有什麼別的要求嗎?”
“要求?”白錦寅愣了下,他吃飯向來是給啥吃啥來者不拒,不知道還可以提要求這事,想了片刻,想到了前段時間白汝蓮喪心病狂做的薑片炒肉絲,香菜炒雞蛋等,開口說道,“那別放姜,別放香菜,恩,大蔥也別放。”
秦松,服務員:“……”
服務員仔細看了眼白錦寅,露出八顆牙齒來了個標準的微笑:“先生真幽默,哈哈,我們這是西餐,沒有中餐這些佐料,這就給您下單,請稍等。”
幽默?
白錦寅愣了,社交禮儀上說為人幽默熱情,有禮貌是最受歡迎的性格,禮貌他學會了,熱情會扯嘴角笑,唯獨幽默一直沒有摸到門檻,忽然有人說他幽默,頓然有種意外之喜。
服務生很快回來,拿著秦松寄存的紅酒,優雅為兩人倒滿,微微彎腰轉身離去。
白錦寅腦中閃過這麼一句話:感情深一口悶啊,感情淺舔一舔。
他毫不猶豫端起紅酒杯,放到嘴邊又放下,和秦松碰了個杯:“今天比賽的事多謝,我幹了,您隨意。”
說完豪情萬丈一抬頭來了個一口悶。
秦松:“……”
從第一次酒吧見面,白錦寅唱的字母歌,只能接受親額頭和拉手,再到出門無意遇見他對著電線桿上的野GG應聘公關先生,再到今天舞台出人意料的問好,請煎餅果子,和此刻在西餐廳的一系列,組成個記錄片在秦松腦海播放。
來做評委是因為想又足夠的理由接近白錦寅,現在,原本的疑惑好像又蒙上了一層霧,讓人更加看不清。
秦松端起杯,學著白錦寅一仰頭,以喝二鍋頭那般豪邁幹掉,少了醒酒和舌尖的品味,酸澀的滿滿一口下肚一如他此時的心情。
理智告訴他投胎轉世太過荒唐,情感上卻希翼這種玄幻的事真的在發生。
窗外,夕陽斜照,金色餘暉撒在白錦寅白淨的臉上,他額頭很飽滿,眉宇間有股難以描述的冷冽,明明坐在你面前近在咫尺,卻距離遙遠的如同男廁所和女廁所。
易暉則完全相反,私下裡陽光開朗,和他在一起,如春風化雨,和煦而溫暖。
這裡,曾是倆人約會的秘密基地,一來夠隱蔽,二來易暉很喜歡這裡牛排甜點的味道,還特意寫了首叫做《走過西餐廳》的歌曲,每次來會邊吃飯邊哼哼幾句。
秦松心中一動,望了望四周,因為尚未到飯點,食客寥寥,他放心開口唱到:“每次走過這間西餐廳,忍不住心裡很高興,我最喜歡在這裡,一邊吃飯一邊看你的大眼睛,哦牛排哦甜點,多麼幸福的人生……”
一杯紅酒下肚,白錦寅臉上浮起兩抹紅暈,腦中暈暈乎乎,忽聽秦鬆開口唱歌,心想:這應該是在唱祝酒歌吧。
來而不往非禮也,白錦寅給自己倒滿酒,雙手端在胸間,情緒飽滿對了一句歌:“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斟滿美酒讓你留下來……留下來!”
秦松:“……”
所以,易暉是轉世投胎成個二百五了嗎?
服務員端著牛排走來,聽到白錦寅帶著靈魂波動演繹的最炫民族風,差點就想放下托盤來段廣場舞,他強行控制住了想要搖擺的身體,卻沒能控制住奔放的靈魂,一邊把牛排放到倆人面前,一邊嘴裡忍不住哼哼:“吆吆吆,我知道……”
秦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