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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還是趕緊收回來才保險呢。
等晌天女人們要先把棉花抬回場裡稱重。
都是常拾棉花的,每個人拾幾壟地,有幾包袱棉花是有數的。
她們看著兩個地頭那兩大包棉花,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柳秀娥會算帳,數算了一下各人拾的壟數,她咋舌道:“頭午咱們拾了三百多斤,人家妮兒自己就得拾一百斤。
這還是保守估計呢。
單蝶琴嘴角抽了抽,刺兒了陳秀芳一句,“你拾了能有十斤?你說你還來幹什麼,十個不頂人家一個。”
陳秀芳道:“第一天還不熟練,來的也晚點兒,過晌兒我就能快一些。”
上午滿打滿算能拾了兩個來小時,下午可以拾四五個小時,數量也會翻倍的。
柳秀娥道:“秀芳拾得也仔細,小癟癟花兒也拾下來挺好的。反正咱們知道人家妮兒能幹就行,去場裡把重量各自記下。”
有拾棉花快的社員這可是大殺器,這棉花不開的時候都不開,一開的時候一夜之間開滿地,要是不拾回來,不是被風吹落地上,就是把干葉子粘上弄髒了。
把棉花包用繩子一捆,再拿棍子抬回場裡,稱完重量,柳秀娥負責記在生產隊的本上。
稱完重量就可以交給負責晾曬的社員。那些不能下地的老婆子領著菊花那麼大的孩子,一邊看孩子一邊曬棉花和糧食。
支起木架子,搭上秫秸箔,把棉花攤在箔上或者篾席上,時不時地翻翻,挑揀一下僵瓣、黑斑的。還要小心看著,不能讓雞狗的過來禍害,還不能刮進去草和葉子。要是草葉子碎在裡面會弄髒一大片棉花,送棉站的時候會影響評級。
秋高氣爽的時候大日頭天曬兩三天就差不多,如果咬著棉籽嘎嘣嘎嘣響就算過關,可以送去棉站交任務。
……
晌飯後,徵得張翠花的同意,年輕女人都調去掰棒子,棉花地里又是莫茹當主力。
中午莫茹去生產隊又領了一條拾棉花的包袱,把兩條縫成一個口袋,又縫上兩根布帶子,拾棉花可以直接系在腰上。
以前拾棉花的多,包袱不夠,現在就幾個人,自然夠用的。
她這樣改,單蝶琴和陳秀芳也立刻跟著學樣,覺得這樣更好用。
下午兩點左右莫茹去地里的時候,陳秀芳已經拾了好半天,單蝶琴卻姍姍來遲。
莫茹就對單蝶琴道:“你們誰要是一天能拾五十斤,我就額外再送她十斤。”
十斤五工分呢。
單蝶琴雖然嘴上說才不在乎呢,手上動作卻也快起來。
莫茹看她們都專心拾棉花,也就沒那麼多功夫注意她,她也能自如一點。她不和兩人一起,而是拎著一個大花包去別的地塊,先把開得密的壟拾一下。
拾棉花人少沒人盯著她,她上工方式也能自由一些。
上午先和周七七在家裡玩兒,畫畫,九點鐘去地里拾棉花,晌午回來吃飯休息,下午再去倆小時,等晚飯後再去拾兩個小時。
一次倆小時效率高她還不累,又能空出時間做別的。
有她這麼忙活著,那棉花就拾得很及時,哪怕期間下了兩場雨,也沒有禍害一朵棉花。
其他大隊以及生產隊的棉花可就遭了秧,被雨淋了以後,有的掉在地上弄髒了,沒掉下來的也有一半開始發黑影響品級。
她不但拾棉花,晚上還去幫忙往場裡運玉米呢,隊裡的糧食和棉花她收過以後全部拿出去,一顆都不留。
張翠花心照不宣地用收秫秫的老辦法,白天讓女人們把棒子掰下來扔地里,一堆一堆的,等晚上再大家一起往家抬。
她有心觀察,感覺大仙似乎一次就能運光,所以她還得忙著遮掩,要是社員有驚訝的,她就會用別的藉口敷衍過去。
“我早就說你們晚上運糧食快,這是因為看不清路感覺不到累,你看那牲口打場都得蒙著眼睛呢。”
“二嬸子,不是怕牲口轉暈了?”
“這是一方面,更多的還是看不清走得快,不會停下里偷懶。”
大家都笑起來,“二嬸子說得對,咱們也是這樣。”
因為何仙姑說過祖墳的事兒,婦女們彼此也都好似知道一個了不起的秘密一樣,都真以為是祖宗保佑趁著晚上幫忙運糧食呢。
要不為什麼從來不白天幫忙?
本身這些女人就容易信那種鬼神之事,以訛傳訛的都信,更不用說在身邊的了。
有莫茹這個運糧大仙幫忙,二隊收玉米也輕鬆很多,連帶著一隊也沾光。有了玉米、大豆、小米,食堂的伙食也豐富起來,不用每天吃地瓜干和秫秫面,吃得豐富心情好幹活兒也有力氣。
所以二隊和一隊的秋收也隨著大煉鋼鐵掀起一波高潮。
周圍村落可沒有這麼輕鬆,他們的秋收艱苦又無奈,女人本身力氣就不夠,人數又少,望著滿坡的莊稼簡直能愁死。再加上有幾個害群之馬,好吃懶做自己不幹活還整天說風涼話,不是抱怨把勞力都調走就是散播負能量糧食收回來也撈不著吃,大大地挫傷那些勤快人的積極性。
結果就是磨洋工的越來越多,反正都是集體的,又不是自己家的!
自己乾的多,收回來人家吃的比自己還多,憑什麼要養那些不幹活兒的?
她家孩子多我家孩子少。
她整天偷懶吃的還多。
她不干我也不干。
一來二去的,他們那些村連秫秫都沒收完,更別說豆子穀子玉米棉花了。
尤其他們村三隊四隊的,本來男人在的時候就不勤快,現在只剩下女人,臨時委任的女隊長又沒有威信,好吃懶做的更變本加厲,勤快的也被打擊了積極性都不愛幹活。
誰都嫌累,收下來的秫秫穗也不往場裡運就那麼堆在地頭,被兩場雨淋過以後有的開始發霉發芽。
拾棉花的也只有幾個老人和孩子,只抓開得最好的大花,不好的都留在地里。
她們自己不努力,莫茹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幫忙,畢竟她也不是閒得沒事幹。
這日傍晚,莫茹把周七七餵飽送進空間,然後兩人一起去拾棉花,等天黑就能去玉米地幫忙運糧食。
這會兒棉花地里就她一個人,她也可以盡情施展本事,一次就能收四壟地,嘴裡還哼著單蝶琴唱的那個民歌“年年有個八月八,母女二人拾棉花,滿坡都是那白花花,左右開弓抓抓抓……”
周七七在空間裡樂得嘎嘎的,跟只大鳥一樣撲棱,莫茹特意給她綁了一個木框子,栓上麻繩,系上幾個小玩具,一隻小銅鈴、一個撥浪鼓、還有一些五顏六色的野花。
她躺在底下,手腳揮舞的時候碰到木棍,那些東西就會晃悠,她就很高興。
莫茹收到北邊地頭上就歇一歇,一邊和周七七聊天一邊溜達采一些野花,“也不知道你爸爸中秋節能不能回來啊。”
走到溝崖邊上的時候她發現溝裏白花花一片,雖然天色已晚,可那白色鮮明刺眼,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一大堆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