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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猜這高團長和高書記是一家的,高書記那麼推崇倆勞模,自然也會跟自己兄弟打招呼吧。
有這麼層關係,估計高團長就把部隊捕殺蝗蟲的功勞讓給了勞模,反正對部隊來說殺再多蝗蟲也只是幫忙救災,並不會因此而得額外的功勞。
這樣一來,那些人看莫茹和周明愈的時候眼神又真誠了幾分,這倆人真是傻人有傻福啊,看著傻乎乎沒心眼,還真是好福氣呢。
不管怎麼說,勞模是有巨大功勞的!
這麼大的功勞,他們居然不要個人獎勵,這就要走?
這是何等覺悟啊!
真是讓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勞模可以不要,但是他們縣自己得想辦法獎勵勞模,獎狀、錦旗都是必須的,還得有實惠的才行。
或者……跟高書記請示請示?
莫茹和周明愈卻不管這個,如果有獎勵,縣裡領導們會商量的,再說有解放軍給撐腰作證呢,誰也不能吞他們的功勞,不是有高書記坐鎮麼,肯定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所以莫茹和周明愈根本不擔心。
單繼來、劉書記等人要急著去和文昌縣、上萊縣商量分蝗蟲事宜,當日就北上去。
莫茹和周明愈就跟周誠廉、周培基會合。
周誠廉和周培基正帶著一支小分隊四處幫忙抓蝗蟲呢,因為方法到位,大家幹勁十足,幾天功夫也抓了三百來斤。
會合的時候,周誠廉咧嘴一副心疼的架勢,“這要是去年,得換多少布票啊。”
莫茹笑道:“你們看兄弟縣的社員們吃喝困難,衣不蔽體,你們還好意思要布票啊。”
周誠廉一想也是,他問過一起抓蝗蟲的社員,他們隊從去年冬天就吃不起飯,老人孩子沒了好幾個,雖然不是餓死的,但的確是因為飢餓得了病才去的。
如今他們每個人一天只有半斤乾糧,其他的不夠就灌水。
一斤尚且挨餓呢,更何況半斤!
想到這個,周誠廉也笑不出來了,“咱們還是回家吧,看著他們那樣,我……這心裡特不是滋味。”
他們生產隊起碼能吃飽,也就去年冬天喝稀的,農忙的時候又開始有干有稀,都能吃得飽飽的,要嚴格算起來,一個人一天起碼也要吃兩斤多粗糧的。
雖然同情別人,可他也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這不是大部分食堂有飯吃,只有幾個沒飯吃,那大家幫一下。現在是只有他們食堂有飯吃,其他食堂都沒飯吃。
實在是有心無力,還是眼不見心不酸吧。
周培基往遠處看了一眼,“你捨得走?”
周誠廉,“為啥不舍的走?”
周培基就沒說話了。
來的時候是坐公社的馬車一起來的,回去自然還如此。
這時候文昌縣的百姓間就開始流傳神奇事件。
“小黑山水庫,那一天烏壓壓的螞蚱跟黑雲似的。你們是沒看到啊,我要不是在壩上壓場也看不到,那烏泱泱的螞蚱到後來就跟……跟那大漩渦似的……哦,對!就是那旋風,咻咻的那樣!”
“遠遠的看去,就是一個老大老大的黑色的大旋風!”
“咱們這裡不是流傳一個故事嘛,說小黑山水庫那裡,是有一條黑龍的,我估摸著這是顯靈了呢。”
“有龍那水庫還干啦?”
小黑山水庫,原本有一條自然衝擊形成的河流,叫小黑河,53年開始搞水利工程建設,於5八年挖成了小黑山水庫。
本地的傳說故事一般都是讀書人編的或者是從前有人出於某種需要傳播的,但是百姓們不懂背後的那些彎彎繞,就當故事講,久而久之,幾經改編,都會套在自己家門口,來提升自己村落的逼格。
人之常情。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先鋒大隊也正忙著收麥子。
周誠志除了分派自己生產隊,還得幫著那三個生產隊出主意參謀。
他感覺自己也就是管幾十戶人的本事,要管幾百戶真沒那麼大的能耐,這就開始焦頭爛額的。
勞力不夠!
蘑菇大棚、養雞場、養豬場都離不開人,這就有五個女勞力,原本農忙時候就停工的造紙廠現在卻更忙,裡面可至少有七個壯勞力呢!
後來他和三個隊長一商量,決定從附近大隊招工來幫忙!
有些大隊今年麥子收成奇差無比,一畝地就收那麼五六十斤,別說四五個人在那裡收割那點麥子,一個人都不稀罕收。
周誠志就找這些大隊的勞力來幫忙,幫工管飯,而且一天還有一斤地瓜幹當報酬。
他這樣不但那些隊長樂意,社員們自己也樂意,畢竟在自己生產隊,干多干少一個樣,就算農忙一天也就吃個半飽,哪裡有力氣幹活啊。別說先鋒大隊給地瓜干,不給地瓜干,只管飯他們也樂意啊!
要擱以前這樣調工幫忙肯定不行,必須要向公社申請,由公社幹部來根據情況安排是否要幫忙。
可那樣就沒有報酬。
不過先鋒大隊二隊可是全縣有名的生產隊,是為了收莊稼,他們這樣,公社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但不管,還當先進記一筆呢。
反正沒有地位的時候,你咋做都是錯的,有了地位和名聲,這樣就是先進。
…………
忙碌的日子雖然累過得卻也快,轉眼收完麥子曬場打場交公糧,還要耕地耙地種麥茬地。
天氣依然乾旱,先鋒大隊還得澆地種莊稼,其他村沒有蓄水只好等雨。
周明林和周明軍前後腳的辦了婚事,村里其他青年也不少成親的。這兩年年景不好,很多村都挨餓,嫁娶生育進入了低估,可先鋒大隊卻絲毫不受影響。
甚至因為別人挨餓降低了嫁娶的條件,他們嫁娶更多起來。
本身是好事,周誠志卻犯愁。
這嫁進來的比出去的多啊,村裡的地卻是有數的,收成也有限,要想給她們分口糧,那就得跟公社申請多分幾畝地才行。
或者公糧少交一些?
雖然光景不好,可這兩年公糧不減反增呢,剛收上來的麥子,社員們也就嘗了嘗味兒,再留足來年的種子,其他全都交上去。
忙活了一個夏收,又得勒緊褲腰帶盼秋糧。
好在公社體諒他們,周明愈幫他去找林紓問了問,林紓答應得很痛快,向領導反映以後雖然沒有增加地畝,卻把口糧數留下,購糧任務可以減少一部分。
周誠志覺得這也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乾旱的厲害,到了汛期就開始嘩啦呼啦地下雨。
第一場雨的時候,社員們高興得紛紛說終於可以存水了,下了一天的雨,南溝和東邊新挖的大井裡也存下一點水呢。
等接連下了幾場大雨,他們就開始犯愁。
這河溝里的水位暴漲,莊稼地里也嘩嘩地往外流,真要是等河滿了,那可咋整?
周誠志又帶著社員們去排澇保墒,在那些低洼地里挖河溝子,爭取把雨水都引到河溝子裡。
乾旱讓人頭疼,水澇一樣讓人絕望,因為水澇也會讓莊家絕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