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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混蛋偷去的。”莫應熠搶著道。
“還真是他拿去的啊。”夫妻倆對視一眼,沈淑君撿起來跟莫樹傑一起看,“真的是那塊,看,這裡面的水紋就是這樣的。”
莫樹傑道:“大哥看到的時候還說這是一口生生不息的井呢, 爺爺說他沒見識, 說這是一塊很奇特的玉, 是塊白化了的墨玉。”
還有白化了墨玉?莫茹聽著稀奇, 可從來沒有聽過。
什麼極品翡翠、羊脂玉、和田玉的她聽過, 就是沒聽過什麼白化墨玉, 怎麼那麼奇怪呢。
不過莫樹傑說得煞有介事,說是爺爺莫文淵的父親傳下來的。
莫茹一聽笑道:“爹、娘,這麼珍貴的玉還是給弟弟戴吧。”
沈淑君笑了笑, “多珍貴的東西能有人珍貴?咱們家之前不知道多少比這個都好呢, 那翠汪汪的翡翠, 上品的羊脂玉都被人搶走, 這塊不過是不稀罕才留下的,你當是值錢的好東西呢,拿回去戴著吧。”
莫茹剛接回去,卻被周七七一把抓了去,兩隻小胖手捧著愛不釋手的,肉嘟嘟的小指頭塞進玉環里,自己樂得咯咯笑。
莫茹道:“那給你戴著吧。”
從崔公平脖子上摘下來的,她可真不稀罕戴。
莫應熠看周七七拿著玉環一副痴迷的樣子,還要往嘴裡塞,趕緊道:“別舔,舅舅給你好好洗洗。”
他伸手要,周七七果然就給他,莫應熠去水裡使勁搓一會兒,又泡在碗裡,也不管會不會損傷玉還加點鹽,笑嘻嘻道:“舅舅給你去去臭味。”
吃過晚飯,莫樹傑問莫茹是不是住一宿。
莫茹道:“小熠明兒還得上課呢,等過陣子我們還來。”
見女兒不能住,夫妻倆有些失落卻也不表現出來,反正離得不遠,想回來也快的很。
夫妻倆少不得又叮囑莫應熠要好好讀書,在姐姐家勤快些。
莫應熠:“爹,娘,我在姐姐家表現好著呢,大娘大爺都誇我,外甥們也都可喜歡我了。”
“你呀都讀書了穩重點,別整天夸自己。”沈淑君叮囑他。
莫應熠就嘿嘿笑。
過了一會兒周明愈過來接他們。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看看時候不早他們就一起回家。
莫茹和周明愈帶著女兒弟弟離開莫家溝,走到村西路上的時候,前面開過來一輛車,車燈明晃晃刺眼得亮,照得人什麼都看不清。
這時候鄉下別說汽車,就是自行車都稀罕,除非是公社幹部,也沒人能騎自行車出入。
而迎面開來的居然是一輛車。
莫茹唯一一次見過的車還是高瑞陽下鄉坐的吉普車,呂副書記那次下鄉坐的還是馬車呢。
路本來就不寬,這車開得又跋扈霸道,周明愈就護著莫茹幾個靠在路邊等車過去。
誰知道那車到了跟前居然停下來。
……
這是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底盤很高,不只是車身上有倆大燈,車頭上方還有倆燈,所以在黑夜裡簡直就像一面光牆衝過來一樣。
周明愈微微皺眉,還怕強光刺激女兒的眼睛,就讓莫茹給她把臉稍微蓋蓋。
周七七下午睡了一覺,這會兒正激動呢,看到這麼奇怪的大東西,兩隻大眼瞪著似乎要和燈光比亮。
莫茹柔聲哄她,讓她不要好奇乖乖躲在爸爸背後。
吉普車停在那裡,車內坐著四個人,駕駛室的司機,副駕駛的年輕軍人,后座還有倆五十來歲的男人,一個穿著軍裝,一個赫然就是崔發忠。
他小聲道:“哥,就是他們,今兒又回娘家呢。”
穿軍裝的就是崔發厚。
他身材寬厚,看起來四平八穩的樣子,鼻樑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聞言用手扶了扶鏡框,透過前面擋風玻璃看向路邊的幾人。
一個十八九歲的鄉下青年,雖然衣著土氣,但是模樣俊朗,背著孩子都身姿挺拔,並沒有其他鄉下青年那種憨傻的泥土氣息。
他旁邊的小媳婦兒模樣挺俊俏,皮膚白淨沒有其他婦女的紅臉蛋,她護著的那個八九歲的男孩子長得是真漂亮。
他挑了挑眉,給副駕駛的兒子打了個手勢。
崔公源立刻下車,朝著周明愈幾人走過去,到了跟前,他打量一眼,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大晚上的怎麼亂走動?”
周明愈道:“我們是先鋒大隊的社員,媳婦兒回娘家,不想耽誤上工當天要趕回去。”
他並沒有因為對方是軍人就露出膽怯的神色,在看到這輛吉普車的時候,他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崔發忠家那個在部隊的哥哥可能回來了。
崔發厚的事情莫茹自然不會瞞著周明愈,而是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倆人還正兒八經地討論過要怎麼辦呢。
沒想到這會兒竟然碰上了。
莫樹傑只知道崔發厚在部隊裡,具體什麼部隊什麼職務現在自然是一無所知的。而崔發忠只吹噓自家大哥在部隊當高官,具體的信息和職務自然也不會泄露。
因為越模糊,別人就越好奇害怕。
不過周明愈猜測肯定是在本省軍區,應該不在外省,否則他也沒有辦法回家來支持崔發忠做個鐵打的大隊書記,還把莫家溝弄成他們家的一言堂。
同時他也猜測,崔發忠的職務應該不會太高,至少權力不會太大,因為他也只能在莫家溝一手遮天,在公社、縣委似乎並沒有那麼大的勢力。
否則也不至於給倆勞模面子。
這麼想著他就心定很多,並不怕什麼。
崔公源看他們不慌不忙的樣子,不禁有些不爽。
一般農民被個市場管理員、小幹部盤問的時候都嚇得戰戰兢兢的,更別說軍人或者公安。要是被他們詢問,好人也嚇得語無倫次的。
崔公源對這個非常在行,可這會兒看周明愈面不改色,對答如流,並沒有什麼破綻,便覺得二叔所言非虛,這倆人看起來是不一般的。
他喝道:“有介紹信嗎?”
周明愈道:“解放軍同志,俺們不知道在公社裡走親戚還得介紹信,你要是想看,俺們這就回去開。”
他們又不是反革命,是公社勞模,跟部隊根本不搭邊,這人盤問得都讓人生疑。
崔公源道:“沒有身份證明不能隨便亂走,你們不知道嗎?”
莫茹道:“我說這位,你是真解放軍還是假解放軍,你不要以為你穿著這身衣服就是真的,你怎麼證明你是真的不是假扮糊弄我們老百姓的?”
崔公源:……他受不了激將懷疑,隨即就從口袋裡掏出工作證打開在兩人面前一晃,冷冷道:“看好了?”
他不過是一掃就將工作證收回去,但是燈光亮兩人眼神兒又好使,只一眼就看了個大概。
嗯,果然猜的八九不離十,省軍區轄下的地區分軍區,後勤部,嗯,這個年輕人不過是一個勤務兵。
我擦,你一個勤務兵你拽個毛啊!
你了不起啊!
崔公源原本還理直氣壯一副銳不可當的架勢,這會兒從周明愈臉上看到有些微妙的表情,他居然秒懂這是得知他真正身份之後的輕蔑,頓時一股怒火就湧上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