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大家鬨笑一場。
周誠志又道:“要真是必須完成的任務,咱們二隊也不逃避,夏種忙完大傢伙兒一起除四害,灌耗子打老奸兒拿蚊子拍蒼蠅,還能落後不成?”
“聽隊長的!”
“就知道隊長早有安排。”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說著,都把張根發那些人給丟一邊去了,氣得張根發吹鬍子瞪眼的就是沒用。
那邊周明愈揣摩他爺的意思,二隊是一個大家庭,窩裡鬧鬧可以不能傷和氣,目的是把人心攏起來,這樣才好一起幹活。這就和自己家裡的孩子一樣,目的是為改錯誤不是打壓。而對張根發和三隊四隊卻不需要客氣,要是不給他點厲害瞅瞅,他還沒完沒了,跟屎蒼蠅一樣膈應人呢。
幾個老頭兒把人心攏起來,那些人一邊愧疚一邊保證以後好好幹活然後也不管張根發還唱什麼戲,明兒還得收麥子都悄悄散了。
他們一走,周誠志幾個也不再逗留,明兒還得早起呢,他們也一起離開。
二隊的走了,一隊的自然也沒興趣,紛紛撤退。
周明國大聲道:“大隊長,明愈家這些蚊子蒼蠅算的工分從哪裡出?不是從我們自己隊裡出吧,要是從我們自己隊裡出,你這不是拿我們自己的工分哄我們?根本沒意思嘛。這工分得從別的地方出吧。”
張根發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誰也沒想到他能抓這麼多啊!原本尋思要好好打打二隊的臉,讓他們都老實點,別整天擠兌他這個大隊長拖後腿兒。
一個大隊長在村里連個生產隊長的威望都沒有,他多掉價!
他雖然說扣工分也不過是嚇唬二隊,要說真扣他可不敢,也沒有那個本事做不了那個主,畢竟各生產隊都是自負盈虧生產自主,他們大隊幹部的工分都還掛在人家裡面呢。
他說獎勵工分,是為了激勵三隊四隊那些懶漢,說完成任務是為了堵二隊和一隊的嘴。
現在可好,反而被周明愈給將了一軍,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了。
周明愈看他啊了半天一個屁也啊不出來,笑了笑,“大隊長不是要耍賴吧。”
張根發很沒面子,給他兒子使眼色,張金煥立刻道:“周明愈你什麼意思,怎麼這麼沒大沒小,我爹他不但是大隊長,還是你長輩呢。”
周明愈做了個你臉皮厚你有理的表情,他笑道:“我估摸著一時半會兒大隊長數不完,徹夜數也不人道,我先拎回去啊,等大隊長什麼時候想數我就拎過來。我們家可是萬分擁戴毛主席和黨,任何事情都不會落後的,以後肯定越抓越多。我們二隊的任務都在這裡,大隊長什麼時候想檢驗戰鬥成果,隨時開會,我立刻給拎過來讓大隊長數啊。”
毛主席號召除四害是為了抵制資本主義的細菌戰入侵,是為了講衛生,可不是為了你邀功的,更不是為了你個什麼也不懂的小丑帶著全村老百姓上躥下跳的。
他當然要拎回去,要是不拎回去還不被張根發給毀屍滅跡?
反正你要是嫌閒得慌再開會就拎過來給你數!比開行,不要叫我們忙著種地的人來。
張根發幾個徹底說不出話來,真要他們數,他們也不敢數啊,不只是數不清累死人,數量太多怎麼辦!全村工分都貼給他?所以,眼睜睜地看著周明愈又把那瓦缸給搬走。
周明愈跟路邊等他的莫茹會合,兩人說說笑笑往家去。
看著他走了,張根發才回過神來,“快攔著他,讓他把戰鬥果實留下。”
張金煥立刻明白他爹的意思,這麼多蚊子蒼蠅,要是拿到鎮上拿到縣裡除四害司令部去,那得掙多大臉啊,他們周家莊大隊一下子就是全縣的先進大隊,除四害先進模範!
這是莫大的光榮,到時候爹就能提拔到鎮上去當幹部,他就可以接替這個大隊長!
張金煥急忙追上去,“明愈兄弟,明愈,你等等。”
等人走差不多了,趙喜東在那裡喊,“我的老奸兒呢,我的老奸兒呢!我的老奸兒不見了。”
有人哈哈笑著,嘲弄他:“趙喜東,你老奸兒不是在你兩腿間長著麼,怎麼還丟了?”
有些不正經的男人把各家的老二說成是老奸兒。
趙喜東氣得哭起來,卻怎麼也找不到自己丟的兩串老奸兒,那可是他辛辛苦苦抓的,又趕緊去問張金樂他們是不是已經記了工分。
張金樂卻拿棍子戳他兩腿中間,“丟了嗎?讓我看看。”
趙喜東又氣又急又羞又怒,趕緊躲開。
那邊周培基可不管記不記工分,他抓老奸兒本就是為了吃的,用油炸,噴香!
饞死后街那家人!
他還打算給周明愈送幾十隻去,張翠花肯定不捨得油炸,到時候自己家在屋前油炸老奸兒,後屋指定饞得流口水。張翠花那個摳門老婆子,保管忍不住跳腳罵,他娘在家已經模擬過兩次,無非就是“這個癟犢子,送這東西來羞辱咱們,想費咱們家油,咱們偏不吃……”
在他們家,張翠花也是有外號的,就叫“地主黃”。當地有個故事說的是一姓黃的地主,十分摳門節約,哪怕家裡良田千傾也不捨得吃穿,穿的還不如家裡的長工,每天背著糞簍子出去拾糞。他不但自己摳門不吃,還不許家裡人吃,說家裡人也不下地幹活,讓他們吃的連長工都不如!有一次他大兒子忍不住買了五斤黃魚扔他畢竟之路上,地主黃撿了個大便宜,拿回去一家人油煎了吃掉。家裡人一看不錯,二兒子又買了五斤丟路上,這一次地主黃見了不但不撿,上去就用糞叉子給插爛,一邊插一邊罵“日你個猴的,上次害得我們家多吃那麼多油和餅子,今天你又來害我!”
當初張翠花剛嫁來的時候,老周家那可真是窮得叮噹響,一窮二白的,張翠花比這個地主黃還要摳上幾分呢。
同齡的老人自然都知道,不過大家都窮誰也別笑話誰,也只有周培基家四處做點小生意和手工活兒,有外快補貼怎麼也比大家略好一些,她才私下裡跟兒子笑話張翠花。
不過周培基家的大人也是會做人的,在外頭向來低調,從不會炫耀或者嘲笑誰,也只有和這個敗家兒子嘀咕嘀咕。周培基又吃過周明愈的虧,當然不會明著說啥,也就是母子倆嘀咕或者腹誹過乾癮而已。
一想起小時候被周明愈摁在地上騎著背啪啪打屁股,一個勁地問他,“你服不服,你還敢不敢了,你錯沒錯……”周培基就覺得老臉碎得稀里嘩啦的,一定要想辦法把尊嚴縫起來。
於是他就和張金煥一東一西在周明愈家門口碰上,不曾想先走的周明愈夫妻倆居然沒到家。
這時候周明愈和莫茹正一邊走一邊摸知了龜呢。蚊子已經收進空間裡,瓦缸還在周明愈手裡拎著,莫茹見到樹就去摸一摸。這是莫茹的新愛好,晚上散步的時候讓周明愈陪她摸知了龜,營養美味還高產的肉自然不能錯過。
她有空間這個大金手指,就算看不清,手往樹幹上一摸也能感受附近有沒有知了龜。飯後八點來鍾正是知了龜從泥土裡爬出來攀高的時候,爬上高出深夜,等待黎明破曉翅膀變硬就可以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