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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部分還是嘴上發著牢騷手上還是要幹活的,讓他們像三隊四隊那些人不幹活專門抓老奸兒,他們也覺得不靠譜。

    這可怎麼辦?

    天也黑下來,群龍無首,這些人不知道怎麼辦,讓他們跟著起鬨行拿主意向來不擅長。

    最後有人埋怨:“誰瞎咧咧,出什麼騷主意,眼瞅著咱們就要分麥子,這麼一弄,還怎麼分?”

    “就是,你們去拿耗子就不會等分了糧食再拿?那耗子過幾天也不會死絕的!”

    眾人七嘴八舌地一通指責,那些人就給說得抬不起頭來。

    看看天也黑了,“行了,咱們飯後去找隊長認個錯,明兒繼續收麥子,不能撂挑子。”

    一下子沒有隊長,還真是沒了主心骨。

    當天晚上周老漢兒就把周誠志請了自己家去,說老哥倆兒喝兩盅,“你自己帶酒啊。”

    周誠誌喜歡喝兩盅,一個螞蚱都能喝一頓酒,他只要有小酒就行。

    張翠花大方了一回,親自下廚不加油干炒了一碗花生米,兩滴油做了一大海碗洋柿子蛋湯,蒜泥拌一盆蒸茄子,讓老哥倆喝兩盅。  

    很快大房周誠義帶來三個咸雞蛋,四房周誠禮帶來一茶碗兒煮花生米,三房周誠信不來,他們家主事的大兒子周明國來了,帶一捆麥秸草編的草辮子,一雙草鞋。

    另外族裡親近的幾家也都來了人過來聽他們拿主意。

    周老漢兒大名周誠仁,周誠義是他大哥,老三周誠信,他們一母同胞,老四和他們是一個爹,倆娘。

    周誠志還有另外幾個老頭子是他們的叔伯兄弟。

    因為大隊長張根發的行徑,導致麥收這樣忙碌的時候人心渙散,麥收困難,所以老兄弟們幾個都聚在一起商量要怎麼辦。

    周誠義道:“這麼多年,我也不愛說話了,今兒這個事兒不說不行。再這麼折騰下去咱們麥收收不好,夏種種不好,秋收還得扯後腿。他們能兩腿一蹬什麼也不管,咱們老周家可不能跟著起鬨。咱們從老一輩兒在周家莊落腳,就是靠種地過日子,要是不種地吃什麼?西北風能頂飽?”

    大家紛紛點頭說是,都問該怎麼辦。

    周誠志賭氣,“拉倒吧,我是不幹了,當個受氣隊長好處沾不上邊,壞事全擔著。”

    他這個生產隊長和有些村裡的不同,有些隊長能占點便宜,他不但沒便宜還得吃虧呢。畢竟都是幾十年祖輩一起的,讓他當隊長是幹活管人出力的,占便宜的事兒就拉倒吧。  

    他覺得其他老頭兒都不愛受累就把他給推出去。

    周老漢兒笑道:“你不當隊長誰當,讓張根發那樣的?他當大隊長也沒有什麼實權,開個會兒蹦躂蹦躂罷了。麥子肯定還得收,我看還得抓緊吶,看這天熱得這麼厲害有點不正常,怕的就是有雨。”

    他們也都有經驗,今年春天風調雨順的,入夏的時候也沒那麼干,但是麥收這幾天冷不丁熱得厲害不是好兆頭,分明就是提醒他們趕緊趁著天好把麥子收割曬乾歸倉。要是拖拖拉拉慢了,到時候說不定大雨就拍下來。

    幾個主要老頭兒都發表了意見,然後周誠義就問張翠花,“弟妹,你是個什麼意思?”

    張翠花在一邊早憋不住了,她道:“明天一早隊長和老頭子在家裡呆著,其他人該上工上工。小路兒把工分都記好,乾的快的到時候去幫慢的,工分減下來,不樂意就憋著,先把麥子收回來再說廢話。”

    大家笑起來,“就得這樣。”見拿定了主意,有些人家裡有事就先散了,周誠義、周誠志幾個老頭兒留下說說話兒。

    “啥時候再去逮坡兔子吃啊。”周誠志茲溜著酒盅里的小酒兒,留著個底一直沒捨得喝乾。  

    張翠花說笑話,“我看咱們不如也抓老奸兒,拿回來燒燒,也噴香。”

    ……

    老兄弟們正說得熱絡,說要治治這幫龜兒子們,讓他們一夥老老實實幹活。正說得高興,外面又響起嘟嘟的哨子聲,有人喊著:“開會了啊,全村七歲以上的都要到場!都要到場!”

    幾個人紛紛罵道:“這個大耳賊真是官迷,好不容爬上去不知道怎麼顛仙好了。”

    周明愈從外面回來,“大爺,張根發兒要檢驗除四害戰鬥成果,表彰先進懲罰落後,誰家要是完不成一人九十工分的任務就要倒扣,貼給隊裡獎勵先進的。”

    張根發之前說一人六十隻老奸兒的任務,現在兩隻三分,那麼就是一個人九十工分。

    “我日他猴!”周誠義騰得跳下地,“檢驗他娘去吧,我累一天腰酸背疼的回去睡了。我倒是要看看我一隻老奸兒不抓,他還敢把俺家的工分都扣了不給我分麥子。”說完他趿拉著草鞋背著手晃悠著往外走。

    他這麼說其他人也都響應,打算直接無視張根發那個跳樑小丑,讓他帶著那幫子不分輕重的去蹦躂,他們不伺候。  

    周明愈攔著他們,笑道:“大爺,別啊,有熱鬧幹嘛不看。咱們一隊沒去抓老奸兒的也有勞動成果呢,你們先去,我給你們變戲法兒保管熱鬧好看,快去啊,我隨後就到。”

    他也不解釋,只讓大家都帶小板凳趕緊去。

    周誠義幾個面面相覷,最後都看著張翠花,“弟妹,怎麼回事呢?”

    張翠花搖頭,“我知道啥啊,這小子折騰啥呢。”

    “他一直在割麥子,他能抓啥?別鬧事。”周老漢兒說自己兒子。

    張翠花道:“不能,咱們紅鯉子最懂事有分寸了。”

    眾人:……真是親娘。

    周明愈卻信誓旦旦地保證有好戲看,讓大家都趕緊去,他則拉著莫茹去旮旯里說悄悄話,商量要如何如何。

    莫茹這幾天目睹村里那些荒唐事,也覺得真是不可思議,人狂熱起來理智什麼的都是浮雲。三隊四隊一直犯蠢就算了,一隊二隊都收了這麼些天麥子,眼瞅著就要分糧食,居然也跟著去摻和,這不是腦子進水是什麼?  

    明明可以等兩天,分了糧食再去抓,非要現在折騰。

    既然要算工分,那好吧,你們不仁不要怪我不義了。

    原本她不想拿出來占人家便宜,結果現在逼著她拿出來,不拿出來還要扣家裡的工分!他們一家子早出晚歸累死累活的,明明是勞動模範,不但不獎勵,居然還想扣光他們的工分。

    簡直是豈有此理,叔可忍,嬸不可忍!

    她擼起袖子,“拿家什兒來!”

    周明愈去拿了個破瓦盆。

    莫茹搖頭,“頂啥用啊,換大盆!”

    周明愈就去把他們家的臉盆拿來。

    莫茹:“至少倆。”

    周明愈:……默默地拿了倆過來。

    莫茹看了看,“五哥,這是咱們家和面的盆子。”

    周明愈:!!!

    他找了一圈也找不到更合適的。

    莫茹指了指屋檐底下那個接雨水的黑瓦缸,高到他小腿,直徑有半米,“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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