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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那麼累那麼麻煩,他們才不干呢,總不能別人不干就讓他們干出來給別人吃吧?
“可別讓他們都碾了,那裡也有咱們的口糧,碾了咱們吃什麼?”
“吃粉條子啊,他們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一個個喊著就去二隊。
他們都秉承張根發的理念,知道拿下二隊就能拿下一隊,要是拿不下二隊,一隊認死理拿著二隊攀比他們也沒招。
而且一隊有些人不講道理,如果說二隊是犟驢,一隊就是二愣子!
所以只能從二隊突破。
自從昨天他們就卯足勁等著二隊下粉條煮了大骨頭就來打飯吃,要是不給就鬧,不給他們吃,讓二隊那些犟驢也吃不好!
今天他們倆隊的懶漢懶婆娘們什麼都不干專門派孩子們盯著呢,只要二隊食堂的粉條燉好了就趕緊匯報。
其實根本不必匯報,畢竟吃飯就敲梆子,全村聽得見。
於是就有了這樣一幕,二隊的社員還沒到跟前,就被三隊四隊的擠在後面。
他們吵吵鬧鬧的,拼命擠到前面去,嘴裡還喊著:“排隊啊,排隊啊,都不要擠。”
二隊的見狀立刻就做出反應,食堂負責做飯的婆娘們就扯開嗓子喊:“強盜搶飯了,土匪進村啦!”
這麼一喊,二隊的男女老少的都拿著棍子、鐵杴、二叉鉤子的跑出來。
趙化民、陳福祿、陳建設、張成發、周明方、張金滿等人為首排在前面,紛紛舉著手裡的瓦盆喊道:“都是一個大隊的,不要這樣,怎麼說話呢,誰是強盜?俺們是兄弟姐妹,是公社的好社員!”
周誠志帶人過來,走到跟前冷冷道:“你們這是幹什麼?誰讓你們來的?”
趙化民就賤兮兮地笑著:“周隊長別生氣,咱們都是兄弟姊妹,總不能你們吃香的喝辣的,讓俺們喝西北風,是吧。”
陳建設也喊道:“隊長,你可別生俺們的氣,你們大人大量,俺們餓得慌,好歹也是一個隊的情分,給俺們口飯吃。”
周明國、周明青、周明原等人都衝過來,罵道:“想打架是不是?”
四隊的保管員周明方喊道:“別打,咱們都是一家子,打什麼打,怪難看的。”
四隊記分員張金滿喊道:“就是啊,俺們餓得半死不活的,你們吃得小牛犢一樣有力氣,我們哪裡頂你們糟蹋,打不過。”
周誠志喊道:“陳福海、周玉貴!”
陳福海是知道這事兒的,甚至還推波助瀾,周玉貴是不支持的,但是他攔不住,所以只能裝不知道。
這會兒二隊的人滿村子指名道姓地喊倆人,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出來。
周誠志看著他倆人,“你倆什麼意思?”
周玉貴滿臉冷汗,“老哥,我真不知道。”他趕緊衝著四隊的社員喊道:“你們這是幹什麼,趕緊都散了啊,別沒臉沒皮的招人膈應。”
“隊長,俺們也想吃粉條子。”
周玉貴道:“想吃就去推磨,自己下!”
陳福海嘟囔道:“哪裡還有地瓜干下?這麼多粉條子得多少地瓜干?真是夠黑心的,自己霍霍著吃也不接濟咱們,這麼冷血無情的,還一個村的呢。”
七八斤地瓜出一斤粉條,二隊做了那麼多粉條,這得用多少地瓜?多少瓜干?
這可都是口糧啊。
聽說他們碾了好幾囤子的啊,陳福海感覺心在滴血。
很多人就喊著:“隊長,你就行行好,也給俺們吃點粉條解解饞吧,一年沒吃了。”
“就是啊,上一次殺豬還給俺們喝湯呢,這一次怎麼也得給吃點粉條吧。”
“滾!”二隊的男人們怒了,“上一次給你們喝湯還喝出罪過來了是吧,現在你們自己也殺了豬,趕緊滾!”
一隊隊長周明貴聽說這事兒,立刻就帶了人來聲援,“這是什麼意思?要搶?”
趙化民涎著臉,“哪裡敢啊,不是搶,來求,來懇求你們施捨俺們口粉條吃。”
他撲通就跪下了,舉著飯盆子,“周隊長,行行好啊!”
他這麼一來可把周誠志給噁心壞了,罵道:“滾你娘的!”
“哎呀,你怎麼還罵人呢?不給吃就不給吃,怎麼還罵人?這是有了階級貧富的區別啊,我們這些貧僱農,已經巴結不上你們這些富農……”
不等陳建設說話,就被周明愈一腳踹在地上,直接將他的瓦盆子給踹碎,“你們在家吃了大糞來的?”
周明愈長腿長胳膊的,往那裡一站,那些懶漢們居然都不敢吭聲了。
畢竟二愣子和別人不一樣,他不講道理,一言不合就動手!
誰也不肯為別人出頭頂撞他,萬一被他打了自己吃虧,給別人撈好處,當然不行!
周明愈一看就知道他們的心思,罵道:“夠滾滾滾,別等我拿棍子敲斷你們的腿啊!”
有老婆子就開始哭喊:“俺們要餓死了,食堂沒有糧食了,一個村的,你們大魚大肉的吃著,怎麼不知道可憐可憐俺們啊,老的老,小的小啊……”
一定要賴上這頓飯啊,賴了這一頓就有下一頓!
就可以把村裡的食堂合起來,都跟二隊一隊一起吃。
一時間三隊四隊的老人孩子都過來,在那裡哭哭啼啼的求吃飯。
他們篤定周誠志不敢也不好意思讓人動手打他們,畢竟都是一個村的,也都沾親帶故的,再說都是一些老人孩子,怎麼好意思下手?
莫茹和傅臻在一旁看著,兩人商量一下,一起去找張根發。
這事兒保不齊是他背後推波助瀾呢。
張根發倒是沒躲出去,反而在家裡喝小酒呢。
當然是在張德發家,他家已經被扒了,冬天不好蓋屋子要等開春再說。
這會兒他和張德發在喝酒。
張德發已經是個半殘廢,雖然沒死卻也一身毛病,腿疼、腰疼得要命,整天整宿的喊娘,但是好死不如賴活著著,雖然嘴上說死了吧,實際還是不捨得。
“大耳朵,別人哥哥不服,就服你。”
張根發拿筷子敲著碗開始哼哼小調唱起了小曲兒,下邊任紅梅聽見道:“唱東方紅,別瞎唱。”
張根發嘿嘿一笑,“女人懂個啥?這時候就得唱這個才舒坦,才解乏,才痛快!”
想想都知道周誠志那個老驢被逼得狗急跳牆,鬧出點事兒來才好呢,最好打了人,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老驢綁去公社。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莫茹的聲音,“大隊書記,你再不去管管,俺們可去公社告狀了啊,你這個大隊書記不作為,縱容一幫子懶漢攻擊先進生產隊和勞模,你是不是想公報私仇,把被扒房子的仇怨賴在俺們頭上?”
傅臻也跟著喊道:“張書記,你這樣可不對啊,你這是為大煉鋼鐵增磚添瓦,怎麼還能心懷怨恨呢?你說,你是不是對大躍進和大煉鋼鐵充滿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