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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就別說了,燕子她娘剛生了孩子正虛弱呢。”
“我怎麼不能說?我哪一句話說錯了?難道她不是盡生賠錢貨?村里跟她一起進門的,你看看哪個沒生個帶把的?就她,一個賠錢貨接著一個賠錢貨的生,她這不是跟我們家有仇是啥?”
鐵蛋娘越說越覺得自己沒錯,聲音也越說越大,聽得屋裡鐵蛋娘只覺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眼前開始發暈,渾身出冷汗,下身有什麼東西流出來,鼻間血腥味越來越重……
“血,血,娘,娘……”
“不好了,鐵蛋媳婦大出血了……”
“快,快去鄭家找姚大夫。”
“姚大夫,姚大夫,您快去看看吧,鐵蛋娘大出血了。”
鐵蛋家跟鄭家離得不遠,中間就隔著幾戶人家,女人嗓子本來就尖,不用人特意過來喊,鄭趙氏便已經聽到了那邊的動靜,趕緊招呼姚先安快過去看看。
“娘?”
“大妮,你怎麼出來了?快進去,快進去。”
產後大出血不管是在哪個時代,那都是跟老天爭命,現在又是這種條件,鄭趙氏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料,因此自然不願意自家兒媳婦往那邊去。怕被鐵蛋媳婦衝著。
再說鐵蛋家這邊。
鐵蛋媳婦被發現大出血時,身下的草蓆、褥子都染紅了,臉色煞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姚先安進門聞到那濃重的血腥味心下就已經搖了搖頭。
等到把了脈,看了看病人的臉色,姚先安就直接道,“得用上百年的人參吊命……”,還不一定能救得回來。
結果姚先安話還沒說完,就被鐵蛋娘給打斷了,“什麼?上百年的人參?那得多少錢?不治了不治了,我們沒錢。”
“娘,那是一條命!”鐵蛋牙關緊咬,眼睛通紅,腦門上青筋都鼓出來了,猶如困獸在嘶吼。
可惜,鐵蛋娘並不為所動,“那又怎麼樣?家裡沒錢,你有錢你怎麼拿……哪個女人沒生過孩子,就她精貴?”
要是給她生個大孫子也就罷了,盡生賠錢貨還想要她拿錢給看病,想得美。
“錢都在您那……”鐵蛋娘錢財管的緊,他們兩口子這麼多年賺的錢全都攥在鐵蛋娘手裡,鐵蛋手裡有個三瓜兩棗的,他媳婦懷孕期間,他也都偷偷給他媳婦買好吃的補身子了,要不然小閨女能不能順利出生都難說。
“我沒錢,搬了一次家,又置辦東西,家裡哪裡還有錢?沒錢……”
鐵蛋母子倆一時間劍拔弩張,恨不能打起來。
姚先安本著‘盡人事,聽天命’的心態,取出銀針給鐵蛋媳婦身上扎了幾針,可惜並沒有什麼用處,血根本止不住。且就這一小會兒的功夫,鐵蛋媳婦已經幾乎沒了呼吸……
*
“哎呦,鐵蛋家又鬧起來了。”
鐵蛋媳婦產後大出血去了沒幾天,那個才生下來就沒了娘的可憐孩子也跟著沒了。
鐵蛋接連沒了妻女,人徹底頹廢了下去,終日在家諸事不管。鐵蛋娘看鐵蛋這樣,覺得兒子心裡怨恨她,便時常拿家裡幾個孫女出氣,動輒打罵。
村里人看不下去,去勸,可是鐵蛋娘根本不當回事。即便是族長親自出馬,也被鐵蛋娘頂了回去,長時間下來,便沒人再管他家的事情了。只是可憐了幾個孩子。戴妮之前出門見到過幾次,幾個孩子最大也才八九歲,個子瘦瘦小小的,臉還沒有成人巴掌大,瘦的都快脫相了。
“這次又是因為啥事?”
這幾天胡嬸子經常有事沒事過來鄭家這邊找鄭趙氏聊聊家常,其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說鐵蛋家的事,戴妮知道的這些都是從胡嬸子這聽來的。也不知道她這些八卦消息都是從哪兒知道的,反正就跟看了現場直播似的。
“還能因為啥?老婆子心裡不痛快唄,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就這麼一個兒子也不說盼著兒子好點,天天在家折騰親孫女,孬好還都是自己閨女呢?鐵蛋這是沒了婆娘閨女一時迷了性子,等回過神來能不惱?”
肯定得惱啊,戴妮想,將來她肚子裡的孩子出來了,要是有人敢折磨她的孩子,她非得跟人拼命不可。
鄭家這邊幾個女人正說著。
那邊就聽人喊,“了不得了,了不得了,鐵蛋殺人了,鐵蛋要殺了他娘了……”
屋裡幾個女人趕緊爬起來往外跑。鄭趙氏跑出去幾步想到戴妮還大著肚子,又跑回來連聲囑咐戴妮就在屋子裡待著。
“娘,我知道的,我不過去。”雖然她也挺好奇的,可是這會兒還是她的肚子最重要,萬一被殃及池魚,哭都來不及。
鐵蛋家那邊的哭聲還在繼續,小的哭,老的嚎,跟二重奏似的。
戴妮挖挖耳朵,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織布機上。
這台織布機,戴妮現在已經用的很熟練了,基本上一天稀稀拉拉織下來差不多可以織一米左右,織一匹三丈的布得織上十天半個月。現在織布機上這一匹,戴妮已經織了十一二天了,今天差不多就能收尾了。
這匹布織好,戴妮準備給自己跟鄭大錘做一身裡衣,再給鄭大錘單獨做一身來年春天穿的單衣,剩下的就留著給肚子裡的孩子做小衣服、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