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頁
傅瀅蹭的一下,臉上一紅,抓著懋懋詢問,「誰教你的?」
懋懋得意洋洋笑著道:「外祖父說的呀,等娘親跟王叔叔成親之後,你們就要一起睡覺啦......」
傅瀅臉都黑了,一時扶額頭疼,爹爹怎麼跟小孩子說這些?
懋懋還道:「娘親,我們今天要跟王叔叔一起去看燈會,你可一定要好好打扮,就穿那件最漂亮的紅石榴裙,戴捨不得戴的那副珍珠耳環......」
懋懋以前經常看見娘親拿著珍珠耳環看得發呆,但是從來也不戴,就琢磨著,肯定是特別值錢,所以娘親才捨不得戴。
傅瀅扶額,「這也是外祖父教你的?」
懋懋點點頭,嘿嘿一笑,「外祖父還說,娘親要是打扮一下,王叔叔看見你都走不動路……」
「……」傅瀅快氣得背過氣去,而後將懋懋打發出去,「懋懋先去找外祖父用早飯,娘親換完衣裳就去找你。」
懋懋點點頭,跳下床,甩著小短腿走出門去,跟著嬤嬤找外祖父去了。
傅庭早已在大堂等候,看見懋懋過來,就將他抱起來,坐在凳子上,然後詢問,「懋懋,有沒有讓你娘好好打扮打扮?」
懋懋小雞啄米般的點頭,「叫了!」
傅庭一笑,心下很是滿意。
今日是八月十五,南溪縣城每年這個時候會有燈會,傅庭老早就與王君閒約好了,他們要一起去看燈會。
對,他們爺孫三代,再加王君閒,四個人一起去。
傅庭一直都擔心閨女的終身大事,比如說閨女怎麼就突然就挺著大肚子了,連孩子他爹是誰都打死不肯說,只說他已經死了,孩子無辜的所以要生下來。
父女倆相依為命,傅庭自然心疼女兒,也不曾責怪過她半句,反正搬到南溪這種誰也不認識他們的地方,就跟外頭說,傅瀅是丈夫早亡的寡婦,這四年來,有個孩子在身邊,他們生活都更活力四射了。
不過,傅庭覺得,女兒年紀輕輕總不能就這麼還沒嫁人就一輩子守寡吧,於是時常留意附近有沒有合適的人家,直到相中了住在隔壁的王君閒。
王君閒跟傅瀅差不多大年紀,今年二十五,是本地人,長得也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原先是大戶人家出身,後來父母雙亡,家族敗落,他孤家寡人一個,平平淡淡,沒什麼野心,就守著一方土地和幾間鋪子過日子,也是死了髮妻還沒再娶。
傅庭早已摸清了王君閒的底細和人品,覺得很是滿意,所以一直想撮合女兒和王君閒,正好王君閒對傅瀅也有幾分意思。
於是今日,傅庭、傅瀅兩父女,帶上懋懋,然後約上王君閒,四人一起去了中秋的燈會。
燈會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各式各樣的彩燈高高懸掛,應接不暇,看得人眼花繚亂,燈市上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各種雜耍舞獅穿街而過,一片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懋懋全程興致高昂,一手拿著糖人,一手提著兔子燈,還要去買冰糖葫蘆,到這裡他就跟到了人間仙境差不過的興奮。
傅庭抱著懋懋,對傅瑩道:「我帶懋懋過去那邊玩,你們單獨逛逛吧。」
說著,傅庭抱著懋懋,就往岔路上走了。
看看娘親的背影,眨巴著水靈靈的眼睛,懋懋笑道:「我知道!外祖父要給娘親和王叔叔創造機會,是麼!」
傅庭大笑,揪了揪小懋懋肉嘟嘟的小臉,「人小鬼大,你什麼都知道!」
這邊,爺孫倆走後,就只剩下傅瀅和王君閒同行,兩人也已經認識了兩年還算熟絡,相處起來比較隨意。
無意中,傅瀅晃眼看見路邊有一個賣面具的攤位,一對年輕的男女正站在攤位前,互相給對方挑選好看的面具,兩人各自調笑對方,挑好之後,又各自給對方戴上,看上去那般甜甜蜜蜜,羨煞旁人。
不過,傅瀅在意的也並非面具,還是一瞬間想起了曾經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那個人。
自從離開洛京,去了一趟青囊門之後,傅瀅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更是沒有打聽過任何消息,只知道,魏瑾封了燕王,其他一概不問,一概不知。
王君閒似乎留意到了傅瀅看著面具那奇怪的眼神,指著面具攤道:「我們也去買個面具戴吧。」
傅瀅點頭同意,於是兩人也去挑面具,王君閒挑了個白色帶羽毛的,傅瀅則挑了個黑色凶神惡煞的。
王君閒拿著他手裡的面具,溫和的聲音道:「女子還是戴這種適合些……我幫你戴?」
說著,王君閒便模仿剛剛那一對年輕的戀人,也要幫傅瀅把面具戴上。
也不知道為什麼,傅瀅頓時有些緊張急促,慌忙抬手制止,「我自己來就好。」
好巧不巧,這面具被傅瀅的指尖碰到,輕飄飄的就飛了出去,落在地面上。
場面有些尷尬,流螢道一聲,「不好意思……」
王君閒笑道「沒事」,本來想蹲下去撿面具的,卻被傅瀅搶先一步,蹲下身去撿那面具。
只是剛蹲到一半,已經有一隻手將面具從地上撿了起來,遞到了她面前,不是王君閒,而是另外一個陌生的路人。
拿著純白帶羽毛面具的那雙手纖瘦白皙,順著銀色流雲紋廣袖鶴氅的袖子看上去,就見是個高挑瘦弱的男人,臉上跟燈市上許多別人人一樣,也帶著古銅色面具,看不見容貌,只能看見面具兩個黑洞處透出的兩道有些陰冷疏離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