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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面面相覷的時候,我萎頓下來,栗子糕包在嘴裡,嚼都不敢嚼,手就好像狗爪子一樣縮在胸前。
“你們先行退下。”舒實瑾吩咐道,其他侍從紛紛跪下磕了頭,才慢慢退出大廳。
我嚼了兩下,東張西望一番,又嚼了兩下,最後……噎住了。我捧起水,一口氣灌了下去,一副虛脫的樣子,癱在坐位上。舒實瑾上前,手指忽然搭上我的手腕,切了一會兒脈,他的臉上浮現少許驚異的表情。
“恕臣直言,公主脈象似曾遭重創小產後未調理好,氣血兩虛……”舒實瑾皺皺眉,又是不忍,又是疑惑,唇張了張,卻又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會醫術?”我坐直,驚喜地眨眨眼。
舒實瑾好像聽見了什麼外星語言一樣望著我的眼睛,一會兒才問:“公主……忘記了嗎?微臣出身醫者世家,自十四歲起入宮照顧公主身體,如今已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這麼久啊。”我不禁上下打量他,他跟著公主這麼久,居然沒認出我並不是公主本人。我現在可真要懷疑自己是魂穿到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公主身上了。(你都懷疑好幾次了)舒實瑾微微失望,眸子黯了黯,“先前微臣聽說公主失去記憶,原以為是外部訛傳,今日看來傳言並非不實。”
我嘿嘿賠笑著,失憶真是居家旅行穿越架空必備啊。“呃……那個……舒大人?”
“微臣不敢。”舒實瑾貌似被我的稱呼驚著了,跪在我腳邊,“公主貴為皇女,只管像以往一般,叫微臣俗名便可。”
我當慣了地位低的人,一時間遇見他們這種有品級的官員,都難以把自己的身份擺正。回想我的穿越之路,真的跟我預想的一樣步步高,似乎到頭啦?我冒出幾聲傻笑,趕緊讓舒實瑾起來。
“實瑾兄弟!”我一得意,就開始跟人稱兄道弟的,“我剛才是想問問你,我的真名叫啥?”
舒實瑾心疼地看著我,大概是憐惜我居然失憶得連自己名字都忘了。“公主名諱……姬漾,號閒雅。”
雞樣?!!我這輩子跟家禽家畜是脫不開關係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寫舒實瑾的時候,心裡是想著溫實初的你們懂的實初哥哥我愛你!!!
☆、我的地盤
重華宮在我看來奢華得要命,許多家具器具不是貼金就是鍍金的,大到宮燈,小到菜碟,都是那樣的精緻好看,更不用說那十幾個侍從,個個都是面目清秀,謙恭有佳。我支開舒實瑾,獨自在宮裡逛了一天,午覺都沒睡。其實重華宮沒有那麼大,之所以要逛一天,是因為我經常迷路,好幾次都能經過同一個地方。
宮裡不比外面,沒大沒小的,每次遇見朝我下跪的侍從,我都不知所措,還有幾個男的貌似並不是侍從,見了我就十分風*騷地貼上來,我都被嚇跑了。能把我都給嚇跑,可見來人是多麼的孟*浪。那小眼神,就差點沒把我扒光了拖到樹叢後面去練習觀音坐蓮。
據說明天我得先去面見女皇,過幾天,二公主再來見我。這是規矩,說是長幼有序,怪不得我回宮時只有官員們來接我。我大學寒假回來時,我爸媽可是親自去汽車站接的,可見還是親生父母好哇。早就聽說皇家的子女,奶都不是吃親媽的,因為親媽的奶要留給親爹吃……(你個不正經的)晚膳很是隆重,桌上起碼有五十道菜,盤子各式各樣,顏色與菜色交相輝映,有的清新雅致,有的熱情如火。每道菜分量不多,但都像是很好吃的樣子。我迫不及待抓起筷子,正要開始風捲殘雲,坐在我右邊的舒實瑾就暗暗壓了一下我的手。
我忙乾咽了一下口水,偷偷看了看他。只見舒實瑾不緊不慢地拿了個小青花瓷碗,裝了一碗湯,用銀湯匙舀了一口嘗過後,才將湯遞給我,換了個稍微大點的湯匙給我用。之後,無論是米飯,還是我想吃的菜,他都嘗過一口才給我。
那時我在翎西山莊,紫樓也這樣現試過飯菜是否有毒,才給我吃。那段日子好像離我很近,又好像離我很遠。真是印證了一句歌詞:以為還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遙遠,但閉上我雙眼我還看得見。
我馬不停蹄吃著舒實瑾遞來的食物,一口還沒咽下去就指著其他我看中的菜說“我要吃那個”,一頓飯下來,我吃了個肚皮溜圓,舒實瑾跑前跑後給我布菜,並不太熱的天氣里,他的額頭都布了一層薄汗,可是他一點抱怨聲都沒有,好像頗為樂在其中。
“夏奏今晚會不會來?”飯後,我叼根竹牙籤,歪坐在椅子上,活像一個地痞流氓。
舒實瑾站在一邊泡茶,答道:“外臣晚膳後除皇上特別召見,否則一般不進內廷。”
“唉!”我嘆口氣,本來還想仗著這裡是我的地盤,好好蹂躪蹂躪他。
舒實瑾把熱茶放在我手邊,拿了個長方形的盤子出來,上面擺著有二十幾個牌子,牌子上寫著名字。我一驚,不淡定地跳起來,指著那些牌子明知故問著:“這這這是神馬!!”
“這些是公主丈夫們的姓名,請公主像以前一樣挑選一位今晚侍寢。”舒實瑾不像我這麼一驚一乍的,把盤子端正地舉著,目光低沉,看不清楚表情。
我數了一下,二十六個。忽然,我想起一件事,在牌子裡找了一圈,果然沒有涼修嵐的名字,我抬眼:“駙馬的呢?”
“微臣該死,自作主張將駙馬的牌子擱置一邊,懇請公主降罪。”說完,他跪下了。
“駙馬的喪事辦得怎麼樣了?埋在哪裡?”我關切地問。
舒實瑾抬起頭,目光滿是驚異,“駙馬他……尚在人間,只是……他自與您大婚以來,身體一直不好,您從來不讓他侍寢。”
“他沒死!!”我這暴脾氣,一把揪住舒實瑾的領子,如果我真的叫“雞樣”,那麼現在我就是一隻要打架的大公雞,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這個世界真是虛虛實實,之前我以為死掉的人,其實都沒死,那麼紫樓是不是也不會死?我們都被赤展給騙了,連涼修烈都聽信了他的謊言,一怒之下,不禁公然跟皇帝對抗,還遷怒於我。這是陰謀,就算我腦子再怎麼殘,也能想到這很有可能是大蒼皇帝的陰謀,將涼修烈逼反,好名正言順地出兵剿滅。再有可能,逼他遷怒將我殺害,也算是重創了鳳棲的皇室,一箭雙鵰。
之前我對修嵐死亡的消息深信不疑,加之對涼修烈充滿了怨氣,夏奏來的時候,我竟沒有向他核實消息的真實性。
怎麼辦,我要不要向辦法送信給涼修烈?
“公主……”舒實瑾握住我的手臂,他掌心溫熱,力道輕柔,我回過神,發現自己正扯著他的領子,就趕忙放手。不好,我現在漸漸有向馬教主發展的趨勢,動不動就咆哮。
我拉他起來的時候冷不丁跟他對視了,他的眼神太過清澈無害,望著我的時候,就好像容不下其他,那樣專注和純良。不知為什麼,我忽然覺得夏奏說舒實瑾絕不會背叛我的話是真的,那種強烈的信任感,也不知道從何而來。
“實瑾……”我移開目光,“挑個日子你帶我去見見駙馬。”
“是。”舒實瑾答應著,又端起盤子讓我挑選。
“不用了,我又不認識他們,才不要他們侍寢呢。”我把盤子一推,盤腿坐在椅子上。我可是個有原則的人,跟不認識的人睡覺,真把自己當雞了!不過如果牌子上寫的是風凝夜、夏奏、紫樓什麼的名字,我就勉強挑一個好了哈哈哈哈。
聽了我的話,舒實瑾微訝,放下盤子,他微笑道:“公主果然是失憶了,性情和以往完全不同。”
“那個公主……哦,我是說——我以前什麼性情?”我又不是你們家公主,怎麼可能一樣。像我們這種穿過來被錯認的,都被人說跟以前的主兒性格不一樣,因此我認為,判斷一個人是身穿還是魂穿,要從性格下手。
舒實瑾欲言又止,只是淡淡地問:“公主也不記得微臣了麼?”
“沒一點印象。”我實話實說。
舒實瑾的表情很奇怪,幾分失落,幾分沮喪,抬眼看我的眼睛時,又有幾分欣喜,“公主不記得也罷,微臣還是和原來一樣,至死守護在公主身邊,只求公主知曉微臣的心意,允了微臣一輩子不出宮,永遠服侍公主。”
不同於其他侍從,舒實瑾對我的恭敬沒有一絲奴像,他對我的尊敬跟地位無關,即使跪在我的面前,也是那樣的不卑不亢。
我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我有個要求,你得答應我。”
“公主儘管吩咐,微臣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