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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沐縈之能夠對她們發號施令,說明她並無大礙,那聲痛呼或許並不算什麼,只是夫妻間的樂子罷。以前又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那次將軍連院門都踢壞了,最後還不是好好的嘛!
等丫鬟們都退了出去,沐縈之方才偷偷把腦袋露出來。
她坐起身,倚在床頭,悄悄把身上的錦被拉開。
有點害怕,又有點擔心。
錦被“呼啦”一聲被她拉開,露出了雪白的她和碎裂的衫裙。
沒有血跡。
沐縈之不知自己什麼心情,只是忍著疼,咬牙從榻上站起身。
這陣子本就虛著,底下的劇痛更令她完全無法站直,連站著的時候看起來都是一瘸一瘸的。
她不願意叫丫鬟幫忙,只彎著腰從床頭走向床尾,再扶著床尾的妝檯往浴桶那邊走,最後再扶著屏風走到浴桶那裡,忍著痛自己坐進浴桶。
直到此時,溫暖而柔和的浴湯將她包圍,浸潤著她殘破的身軀,讓疼痛逐漸消散,讓她一點一點的癒合。
終於不疼了。
冬雪夏嵐幫她準備的是最安神的牛乳浴,乳香和玫瑰香混合在一起,將沐縈之混亂的心緒慢慢平復。
沐縈之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白澤……
她心裡仍是惱他、恨他的,但當身上的痛楚一點一點消散,一種巨大的喜悅填滿了她的身心。
她竟然……不是石女!
雖然只是他的手指,雖然只有那麼短短的一瞬,但已經足以證明,她不是石女!
沐縈之想笑,然而稍微一動就哭了出來。
石女……這個纏繞她兩世的噩夢,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被白澤捅破了。
明明裴雲修那麼努力過,明明她也曾經躲在被窩裡偷偷搜尋過,那裡本是無懈可擊的。
當然,這足以證明,這男人有多狠,他放手去做的那一瞬間,沐縈之從他眼裡就讀到了他的冷酷和決心。
但她怎麼可能怨他?
她為他疼了,從現在起,她是他的女人了,真正的女人。
……
“夫人沒事吧?”冬雪從廊下走到院子裡,悄悄碰了碰夏嵐的手肘。
先前冬雪分明聽到沐縈之在屋裡小聲抽泣,這會兒又聽到了笑聲,而且笑得很輕快的樣子。
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怎麼了,是因為將軍高興了還是傷心了?
夏嵐正守著她的小爐子,拿著扇子輕輕煽火。爐子裡放的是廚房給沐縈之煨好的人參鴿子湯,本是打算午睡前喝的,誰知道將軍和夫人弄出了這一出,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喝上,只能放回爐子裡溫一下。這湯是嶺南來的廚師親自給沐縈之煨的,一鍋水就熬出了這麼一盅,可不好浪費了。
聽到冬雪這麼問,夏嵐頭也不回,只守著她的爐子,“肯定沒事,夫人要有事,將軍怎麼會走?”
“倒也是,可是我聽著屋子裡的動靜,總覺得有點奇怪。”
夏嵐笑了笑,見冬雪連斗篷都沒披就跑過來說話,冷得直跺腳,便道,“夫人都能自己沐浴,哪會有什麼事?你快迴廊下吧,省得吹涼。”
“好,聽夏嵐姐姐的話。”冬雪縮著脖子,一溜兒跑迴廊下,還沒站穩腳,就聽到沐縈之在裡面喊了。
“夫人。”冬雪急忙走進去,見沐縈之背對著自己坐在浴桶里,知道她已經洗好了,忙拿了乾燥的帕子走過去,先替她把打濕的頭髮擦乾。一面擦,一面覷著沐縈之的神色,果真跟平常沒什麼兩樣,知道先前的動靜是房裡樂趣,終於安了心。
夏嵐也聽到沐縈之在喊人,端了湯盅走進來。
“夫人,今兒個廚房燉的是人參鴿子湯,現在用嗎?”
沐縈之點了點頭,“先把雪梨湯端來。”
“是。”
為了怕她著涼,丫鬟特意把浴湯放得熱些,沐縈之泡了這麼久,早就渴了。
夏嵐和冬雪麻利地幫她擦乾髮膚,換好衣裳,扶她坐到桌邊。
冬雪瞥見了榻上和地上的碎衣裳,默默上前收拾得乾乾淨淨。夏嵐服侍著喝過一碗雪梨湯後,再用人參鴿子湯。
沐縈之只喝湯,肉仍留著,放下湯盅,看著眼前的兩個丫鬟,心中覺得燙帖。
“今兒新年,你們倆別太累著,也出去跟姐妹們樂呵樂呵。”
見沐縈之這麼說,冬雪也放開了,笑道:“夫人放心,我是最會偷懶找樂子的。昨晚夏嵐值夜,我是樂呵夠了,今兒我守著夫人,夏嵐去歇歇吧。”
“有什麼可樂呵的,吃酒賭錢我才不喜歡。”夏嵐道。
吃酒賭錢都是禁止的,除夕是唯一的例外。昨兒丫鬟婆子們除了當值的和回家的,都聚在一起守歲,白秀英發了紅包,又賜了美酒美食,叫丫鬟們玩個痛快。
“可贏錢了?”沐縈之笑問。
冬雪撇了撇嘴:“輸了三貫錢。”
除夕夜雖然允許下人賭錢,卻也不興賭大的,只許找個樂子,不然,以冬雪的牌技還能輸得更多。
沐縈之笑著搖了搖頭,起身從妝檯上拿了四個紅包,先給冬雪拿了一個。
“喏,好好拿著,可不許再去輸了。”
“夫人放心,我這一年玩一回就夠了。”冬雪快活地接過紅包,拿著沉甸甸的,摸著不像是銀子,一時有點疑惑,望向沐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