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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嫂子在兩個小姑子面前頗有威信,她發了話,白玲和白珍兩人互相哼了一聲,都沒再說話。
沐縈之從前覺得自己的四個丫鬟聒噪,認識了白玲和白珍之後,才覺得真是小巫見大巫。
沐府的姊妹眾多,但並沒有像白玲和白珍這樣的姐妹關係。
有時候沐縈之聽著覺得煩,但有時候又挺羨慕這種親密無間的姐妹情。
姑嫂三人用過了素齋,便一起走出禪房消食。
“白馬寺的後山有一座別院,那邊風景比前山更加秀麗清靜,不如我們就往那邊走走。”
“好。”白玲和白珍都點了頭。
當下沐縈之便乘著步攆,帶著她們兩人往後山的曲院風荷去了。
白馬寺的禪師從前是在峨眉山修行的,來京城後,因思念峨眉山中盛景,因此在後山建了這座曲院風荷。
門口是一大片荷花池,此時荷花已經開過了,池子裡顯出一些頹相,別有一種蕭瑟之意。
沐縈之帶著她們進了院子,早有等候在這裡的僧人引著她們進去。沐縈之一向是要午睡的,她自己擇了一個房間睡覺,讓春晴陪著白玲白珍出去逛。
“這曲院風荷遊人甚多,你們倆都戴上冪籬。”
白玲和白珍一人拿著一個冪籬,都有些不情不願。
她們倆長在鄉間,後來搬到鎮子上,又跟著白秀英賣包子,拋頭露面慣了的,一點也不想戴冪籬。
白珍道:“嫂子,我可以不戴麼?”
“為什麼不戴?”沐縈之反問。
“這兒景色這麼美,我想好好欣賞一下,隔著一層紗,哪裡看得清楚?”
白珍說完,白玲也在旁邊點了點頭。
“如今你們都是將軍府的姑娘,哪有出來隨意拋頭露面的道理,若是你們真不喜歡冪籬,早些嫁人就不必再戴了。”
這話一出,白玲和白珍都是一愣,旋即紅了臉,皆是輕輕“哼”了一聲。
沐縈之一面笑,一面朝春晴點了點頭。
春晴亦是頷首,不動聲色領著白玲和白珍往院子裡走去。
今日出門並不是單純的遊玩,上次白秀英提過白玲和白珍的婚事之後,為了避免沐淵之這樣的事情再出現,沐縈之決定儘早將白家兩姐妹的婚事定下來。
她早有幾個相中的人選,以她的身份,若想直接定下來也可以,但她不希望白玲和白珍盲婚啞嫁,想讓她們瞧過人之後自己拿主意。只是苦於沒機會。要是讓兩姐妹一個一個的看,那樣實在是太費事了,但若要一起見,哪有這麼好的機會?
最後,她想到了馮亦徹。
馮亦徹交友廣泛,再加上他的好友蘇頤,兩人時常在京城召集各路公子、才子辦詩會、酒會,呼朋喚友、夜夜笙歌好不快活,只要讓他們倆出面將人喊到一處,沒有人會在意。
她給馮亦徹去了一封信,說明了心意,馮亦徹很快便回了信。
白馬寺是京城女眷時常造訪的地方,沐縈之帶著白玲白珍過來郊遊,時常是自然不過。
曲院風荷乃是此處的風景名勝,馮亦徹喚上三五好友,一起在吃茶會友,亦是自然不過。
既然在一個地方,碰上了也是尋常。
沐縈之出門之前,就已經跟春晴吩咐妥當,那幾位公子她都認得,她把白玲和白珍往那邊帶去,悄悄指給她們看便成了。
春晴辦事,沐縈之自然放心。
待夏嵐鋪好床,她便逕自過去睡了。
山中氣候涼爽,這一個午覺,她睡得十分酣暢。
醒來時,明顯覺得外面暗了許多。
“夏嵐,什麼時辰了?”
“夫人莫急,您不過睡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沐縈之驚訝,“怎麼外面的天那樣黑?”
夏嵐道:“先前還晴著,這會兒不知怎麼地,下起雨了,還不小。”
“兩位姑娘呢?”
“兩位姑娘還沒回來,許是在什麼地方躲雨呢!”
“派人出去找找,給她們拿幾把傘去。”沐縈之說罷,又往被子裡縮去。
不過才睡了半個時辰,還能再眯一會兒。
夏嵐踟躕了一下,上前道:“夫人,有兩位客人一直在等著夫人,不知夫人見不見他們?”
“誰?”
“馮公子和蘇公子。”
他們過來見自己做什麼?
馮亦徹也就罷了,沐縈之對蘇頤實在沒有什麼好印象,只是想到這次他們好歹是在幫自己的忙,沐縈之道:“罷了,你告訴他們,就在門口的亭子裡說會兒話。”
“是。”
沐縈之拖著軟綿綿的身子起了身,簡單梳妝過後,便走了出去。
慧遠給她安排的是曲院風荷里最幽靜的一處院子,門口有一片小蓮池,池中建了一座涼亭。
馮亦徹和蘇頤都是外男,她自然不可能在屋裡見他們,想來想去,這座涼亭最合適。
既安靜不受打擾,又四面八方敞亮,不懼旁人說三道四。
沐縈之走出屋子的時候,便望見涼亭中已經坐了兩個人。
馮亦徹端端正正地坐在亭子當中的石凳上,另一個穿著寶藍色衣裳的人則歪歪扭扭地倚在欄杆上,坐沒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