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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陛下,你要怎麼說呢?”沐縈之問。
皇帝定然會勸白澤回朝,虎賁衛是一定要留給駙馬羅義的,皇帝必然是給白澤想好了一個其他的位置,並苦勸白澤接受,以平息百姓的非議。
但是白澤……
沐縈之真拿不準他會怎麼做。
“怎麼,夫人不喜歡我日日留在府中陪你麼?”白澤似乎絲毫不為明日進宮之事苦惱,反是戲弄起了沐縈之。
“我是認真問你呢!”沐縈之板著臉,故作生氣。
白澤笑過之後,目光一凝,面色也沉了下去。
“縈縈,你要明白,我是武將。如今的朝廷,是不需要我的。”
第100章
除夕的後半夜飄了雪。
往日的金碧輝煌被皚皚白雪覆蓋住,只在一些邊角處露出了綠瓦紅牆。
沐縈之手上抱著手爐,身上搭著狐裘,與白秀英一起站在慈寧宮外。
“白老夫人,白夫人,太后請你們進去。”小太監提著個暖爐,走在沐縈之身邊,護著她走上台階。
白澤原是不同意她進宮的,但沐縈之起了這個主意之後,精神頭忽然就好了,初一早上吃了湯圓,便跟著白秀英一齊坐車進宮。
到了宮門,白澤去前殿,婆媳二人則前往後宮。
因早派人來說沐縈之要來,宮裡這邊特意給她安排了厚重的轎子,手邊腳邊都放了暖爐。
慈寧宮裡,此時已經站滿了貴婦貴女,沐縈之走近了,便看到沐靜佳與幾位嬪妃坐在一處,氣色不太好。右相夫人身邊站著的溫子清,頭上梳的是婦人頭。
溫子清的婚禮在白玲婚禮之前,當時還送了帖子到將軍府,沐縈之正病得沉,白澤怎麼可能會去,送了一份賀禮過去。誰知溫子清竟正兒八經的回了一份謝禮過來,送的是一支百年的高麗人參。
那人參有手臂那麼長,已經是成了形的,極為珍貴。
溫子清自然也看見了沐縈之,立馬沖沐縈之一笑。
沐縈之回了她一笑,與白秀英一起,站在大殿中間朝鳳座上的人行禮。
“臣婦拜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恭賀娘娘新春大喜,願娘娘福壽安康、萬事順遂。”
身後的太監,把將軍府的新年賀禮奉上:一支潔白的玉如意。
“快起來,賜坐,給縈縈拿一個大利事。”
“謝太后娘娘賞賜。”沐縈之接過紅包。
太后打量了一眼沐縈之,極是心疼的模樣,“你這丫頭病了這麼久,真是看著又瘦了一圈。”
沐縈之如今剛剛好轉,沒有推辭,宮人將椅子搬過來,即時便坐下了。
“得太后娘娘洪福庇佑,如今已經好多了。”沐縈之道。
她這番話並非全是托虛之詞,前番病得嚴重時,宮裡好幾個御醫都來將軍府看過,太后更是源源不斷的賞賜藥材和補品過來。
但沐縈之明白,太后這些賞賜並不是太后的心意,而是皇帝對白澤的愧疚。
其實她心裡也是愧疚的。
前世她雖然對白澤關心不多,但她知道白澤並未遭此風波,而是一直替朝廷鎮守北疆。
他那樣的蛟龍如今困於淺灘,不能不說跟他們今世之緣有關。
沐縈之今日強撐著進宮,就是想找皇帝說個清楚。
她喜歡白澤陪著自己照顧自己,但她也知道白澤絕不能困於後宅之中。
“縈縈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千金小姐,哪裡會有什麼事,母后多慮了。”皇后在旁邊笑道。
沐縈之抬眼望去,皇后一襲明艷宮裝,燦若玫瑰,但幾月不見,皇后的瘦削了不少,臉上的顴骨有些突出,原來的沉穩大氣蕩然無存,本該母儀天下的敦厚臉龐平添了幾分尖酸刻薄。
太后笑道:“可不是有福之人麼,所以更該將息著身子,往後這福氣長著呢!”
皇后眉梢輕揚,臉上雖笑著,說得話卻別有所指:“所以說呀,縈縈這樣活得隨性些,身子方能康健,上回陛下賜給白將軍一個北桀美人,縈縈二話不說,便將美人轉贈了他人。”
她這話聽著是在夸沐縈之,實則是在指責沐縈之抗旨不遵。
大殿之中的氣氛一下了沉了下來。
有人在為沐縈之緊張,有人在幸災樂禍看好戲,有人咬牙切齒等著沐縈之問罪。今日在場的夫人中,不少人家裡都有宮中賜下的北桀美人。
不過,她們並不認為家裡多出來一個狐狸精是賞賜之人的問題,反倒覺得敢抗旨不遵的沐縈之應當懲治。
正在這時候,白秀英驚訝著開了口:“皇后娘娘說的是什麼意思?那天那個小太監說這美人是要賜給阿澤的嗎?我怎麼記著,是賜過來給白家開枝散葉的麼?”
右相夫人在旁邊冷哼了一聲:“這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了,”白秀英一點也不因為右相夫人的冷臉生氣,反而質樸著笑道,“溫夫人,我們家那可是最聽皇上的話,說要儘快給白家開枝散葉,那可是一天都不能耽擱。當晚就讓他二叔奉旨行事了。”
白秀英曉得意味深長,大殿裡的夫人們自然明白“奉旨”的意思,個個臊紅了臉,別過臉去,在心裡暗暗地啐白秀英這個粗俗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