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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相,倒是可靠之人。”
皇帝哂笑。
可靠之人?不如說心機深沉。
沐相是草根進士,在京城沒有根基,以當時幾位年長皇子的聲勢,他即使去獻殷勤,只怕旁人也看不上眼。
當時的沐相能結交的,也只有他這樣備受冷落的皇子。
不過,不管怎麼說,皇帝自己確是受了沐相極大的恩惠。
“沐相離開翰林院後,沒有時間進宮講課,時常是朕出宮去找他。他公務繁忙,大多數時候講課不多,只扔給朕一些科舉考題,讓朕慢慢琢磨。沐相幾個兒子都不好學,遇著了都是躲著,只有縈縈對這些感興趣。她那會兒年紀不大,所以並沒有避諱。她天資聰穎,總是比朕先解答出來,也真是奇了,不止四書五經,就是賑災算帳,她都看得明白。每次搶了先,都會狠狠地笑話朕,朕被她笑話多了,每次見著她總覺得抬不起頭。”
皇后想著皇帝被一個小丫頭訓斥的模樣,頓時忍俊不禁。
“所以,你知道了吧,朕對縈縈,那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哼,算你矇混過關。”皇后咬著牙,使勁戳了皇帝一下。
皇帝見她果真沒再氣了,伸手將皇后摟過來,“要不今晚朕再給你好東西,讓你消氣。”
“什麼東西?”
皇帝看著皇后,只覺得她杏眼桃腮,嫵媚動人。
他動了動喉結,壓低了聲音,附到皇后耳邊。
“給你,朕的龍根。”
第21章
清晨的山中,縈繞著縷縷晨霧。
春晴和夏嵐扶著沐縈之,沿著山間的石階拾級而上。
一名知客僧走在她們前面,不時停下來等她們。
“姑娘,不如我背著您上去吧?”
“求神拜佛最要緊的就是成心,便是皇上來這白馬寺,也沒有讓人抬上去的道理。”
婚期臨近,沐相上下都為著沐縈之的嫁妝忙碌起來,孫氏為討吉利,囑咐沐縈之來白馬寺點盞長明燈。
白馬寺是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廟,寺中的明一大師是得道高僧,常年閉關參悟經文,只有每月十五會出關,為寺中僧人講經,偶爾也會為有緣之人問個吉凶。
今日便是十五之期,沐縈之一大早焚香沐浴,趕來白馬寺上頭一炷香。
她從前是不信神佛的,然而當她重活一世,方才想起從前看過佛經里講到的輪迴,心裡早就盼著來白馬寺見見明一大師,今日終於得了機會,她格外的虔誠,一言一行皆按照信徒的準則行事。
她走得極慢,一路走走歇歇,等走到半山腰的大雄寶殿時,殿前的香爐里早已升起了裊裊的白煙。
“不是說好今兒的頭香是我家的姑娘的麼?”夏嵐見狀,忙去問知客僧。
知客僧顯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昨日相府派人說沐縈之今日要來點頭香,住持一口應下了,還特意囑咐他安排好。雖然沐縈之上山花費了許多時間,但此刻山門未開,怎麼會有人搶在前面點了頭香呢?
“罷了,心誠則靈,小師傅,麻煩你把香給我吧。”
“多謝沐姑娘體諒,我這就去問問,給姑娘一個交代。”知客僧急忙往大殿裡去了。
春晴和夏嵐對望一眼,心中有些擔憂。
姑娘之所以上山點頭香,就是為著討個吉利,這才剛上山,就被人搶了頭香,但這是白馬寺,哪怕寺中沒有按照約定辦事,也不好發作。
沒多時,知客僧便拿著一炷香從大雄寶殿的偏殿中走出來,遞到沐縈之手上。
“沐姑娘,實在抱歉,今日一早溫夫人和溫府四姑娘一同上山,因她們比你先到,要點香,雖然小僧的師兄跟她們說過沐姑娘要來點頭香,但是……”
“唷,向來只聽說過點香要趕早,沒聽說過頭香還要人讓的,沐府的人做事果然是不講規矩。”
一聽這聲音,沐縈之便知來者正是搶了她頭香的右相夫人。
她懶得回頭去看,對右相夫人的挑釁不予理會,只靜靜將香點燃,豎在香爐之中,誠心禮佛。
右相夫人沒想到沐縈之竟將自己視作無物,胸口頓時覺得有些堵。
偏這裡是清淨的佛門聖地,沐縈之不搭茬,右相夫人竟是無處發作。
沐縈之雙手合十,誦念佛號,待許願完成,方才轉過身,淡淡招呼了聲:“溫夫人有禮了。”
“哼!”溫夫人因為沐縈之方才的舉動,心中大為不悅,重重地哼了一聲。
“沐姐姐好。”溫子清柔柔地朝沐縈之一笑。
她今兒穿的是月白色蝶紋襦裙,若不是五官不夠標緻,看起來便如一枝素雅的蘭花。
沐縈之朝她略微頷首。
“一直聽說沐姐姐身子不大好,沒想到姐姐竟然如此誠心禮佛,這麼早就來趕頭香。”
沐縈之還未回答,右相夫人冷笑著接過了話茬,“可不得趕著上頭香麼,祈求佛祖多給她活幾天,真是可惜了了。”
溫子清當然明白右相夫人是在說沐縈之短命,笑道:“今日錯過了,還有下月十五,到時候沐姐姐記得趕早過來。”
“溫妹妹說得是,要燒頭香往後有的是機會。”沐縈之微微頷首,狀若不經意地看向右相夫人,“我這身子還算濟事,無需事事爭先,生怕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