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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在。”白澤起身出列。
擷香殿中所有的目光,一起落到白澤身上。
右相眸光微閃,想要說什麼,終究無話可說。除了白澤,還能派誰?
“朕命你為北征大元帥,領三萬虎賁軍,前往北疆平亂,千牛衛五萬鎮北軍,悉數聽命行事。”
“臣領旨,只是虎賁大營中,糧草儲備僅有一月存余,不足以行軍打仗,還請陛下定奪。”
白澤這話一出,頓時叫皇帝有些驚訝。
他知道白澤這陣子沒有去虎賁衛大營,一直留在將軍府照顧沐縈之,為何他會對虎賁大營的存糧如此清楚。
皇帝不由得望向羅義。
羅義朝皇帝微微點了點頭。此時他的心情十分複雜,白澤曾修書讓他定期將衛所的情況呈報上去,但他因為得了兵部尚書這邊的指點,想將白澤在虎賁衛中架空,因此從未呈報過。此時白澤說起衛所里的存糧,竟是分毫不差,實在叫他驚訝至極。
“戶部可有調配軍糧之法?”
戶部尚書聞言出列,面色有些為難,“啟奏陛下,今年年成一般,各地收上來的糧食比年初預定的數目要少,我朝與北桀議和之時,已將多餘的糧食給了北桀,此時……實在是撥不出多餘的軍糧了。”
這……皇帝的臉色亦愈加難堪,看向白澤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愧疚。
議和之事,白澤一直是堅決的反對,認為北桀人毫無信義,絕無真心議和之事。
如今和議才過了短短几月,北桀就發動了猛攻,用的還是天順朝給他們的物資,實在是打響了主和派的臉。
“臣有事啟奏。”右相站了起來。
“說。”
“如今軍情緊急,須得白將軍儘快奔赴北疆,即使邊防大事,急事急辦,先從京城糧倉撥出一萬石大米,至於京城糧倉的缺損,事後再從長計議,從各地糧倉調糧填補。”
右相說的,不失為一個應急之策。
他說完,沐相也站起了身,“臣附議。”
皇帝忖度片刻,也覺得此法可行,“需要多久時間能隨軍運走。”
“即刻清點,明早便可起運。”戶部尚書道。
京城糧倉儲存的糧食都是上品,一般軍糧卻是下品,為了保證京城官糧供給,須得一日的時間才能點出品質稍差的,這些話卻不是能對外說的。
皇帝點了頭,此事便算是議定了。
擷香殿中不論男女,都覺得心裡頭踏實了,唯有沐縈之,遠遠望著白澤,只覺得一顆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掏空了一般。
白澤要出征了?
明日出征?
“陛下,軍事既定,後宮之中的北桀奸細是不是也該處置了呢?”正當此時,皇后揚聲說道。
後宮的北桀奸細?
皇后並未明言,然而這幾個詞一點,眾人豈有不明白皇后言下之意的道理?
擷香殿中的萬眾矚目之人,從白澤忽地便成了易流珠。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沐縈之她們這一桌。
易流珠的臉上卻奇蹟般的掛著笑,像是絲毫不慌的模樣。
她這風輕雲淡的樣子,不禁叫人揣測,莫非她認為自己得寵,皇帝絕不會處置她嗎?
又或者說,皇帝的確不會處置她。
她只不過是一個北桀送來的舞女,能知道什麼軍情軍報呢?
皇帝顯然沒料到皇后會在這樣的場合拋出這個問題。易流珠有罪嗎?他認為沒有。易流珠不過是在他賜給她的寢宮中每夜陪他風流快活罷了。皇帝從沒帶她去過御書房,也從來沒有讓她看過什麼奏摺。
易流珠身邊的丫鬟,都是尹公公給她安排的,她就像一隻被關在宮裡的鳥,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傳不出去。
皇帝對易流珠自然是喜愛的,但這種喜愛並沒有到達深入骨髓的地步,他夜夜宿在易流珠這裡,除了易流珠的確美麗可人,更存著跟皇后賭氣的意思:朕並不是非你不可的。
只是,唯一不在計劃中的是,當他寵愛易流珠久了之後,他發現,他的確不是非皇后不可的。
皇帝微微擰眉,“北桀人未必就是北桀奸細。”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北桀人,自然未必是奸細,但易連珠是北桀使團把她送進宮來的,為的就是使美人計獲取情報,她不是奸細,誰還會是奸細?”見皇帝果真有包庇易流珠之心,皇后立即分辨道。
皇后雖嫉恨易流珠,但她的話並非全無道理。
易流珠如今已是貴妃,算是皇帝的家務事了,一時之間眾臣都沒有說話。
卻是太后緩緩道:“是不是奸細不能平白無故的說,總要拿出真憑實據,以哀家的愚見,不如讓崔尚宮他們進行查證,若查出來貴妃無辜,往後也不會有人非議她。”
太后說得像模像樣,然而皇帝知道,崔尚宮是太后的心腹,讓崔尚宮去查,結果不言而喻。
皇帝心中微微有些滯澀,正要開口,易流珠忽然站了起來。
她回過頭,望著皇帝,“多謝陛下相信我,不過,我只是個玩物罷了,如今使命完成,也該走了。”
話音一落,未等眾人反應過來,易流珠轉身撞向身後的柱子。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