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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房在大雄寶殿的後面,既是明一大師相邀,右相夫人當然沒有異議,領著溫子清跟過去了。
沐縈之到了此時才重新留意到了溫子清。
方才兩方扭打之時,溫子清一直像個旁觀者一樣站在邊上,遠遠看著,既不勸架也不偏幫。
沐縈之收回目光,對護住她的知客僧道:“小師父,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惠遠。”
剛才那幾個婆子衝過來的時候,惠遠雖然攔住了她們,但兩條胳膊上可沒少挨掐。
沐縈之心中感激:“多謝師父出手維護,若以後師父有任何需要,只要到左相府通傳一聲就好。”
見沐縈之絕美的臉龐離得這樣近,惠遠清雋的臉上顯出幾分紅暈,他忙低了頭,不敢再看,“沐施主是小僧領上山的,小僧自不能讓沐施主有半分損傷。”
“惠遠師父,我那兩個丫鬟都受了驚嚇,還請惠遠師父照看一二。”
見明一大師,不能講僕婢帶進禪房,右相府的婆子丫鬟都留在此處,沐縈之一走,難保她們不會對夏嵐和春晴下毒手。
“小僧明白,請沐施主放心去見明一師祖。”
見惠遠應下了,沐縈之終於放了心,往禪房那邊去了。
大雄寶殿後的這間禪房,是白馬寺專門接待貴客的地方,裡面布置得寬敞大氣。
沐縈之進去之後,見右相夫人和溫子清都已經落了座,明一大師坐在上首,正在為她們斟茶。
“大師。”沐縈之朝明一大師行了一禮。
“沐小施主,坐吧。”
待沐縈之坐下後,明一大師也為她斟了一杯茶。
“這是寺里的松針茶,今天春天剛摘下來炒的,味道比別的茶苦,另有箇中滋味,三位不妨嘗嘗。”
沐縈之依言喝了一口,果真是苦,但茶水過喉後,口中另有回甘。
右相夫人想說點什麼,明一大師示意她安靜,四個人靜靜坐著,直到喝完了一壺茶,明一大師才開了口:“今日在大雄寶殿前發生的事,貧僧希望這件事就留在白馬寺。”
沐縈之明白,明一大師的意思,是希望她們三個人離開之後,都不要再追究這件事。
“今日是我莽撞了,沒有約束好下人,便依大師所言。”沐縈之道。
右相夫人勃然大怒,她堂堂一個一品誥命夫人,先被一個賤丫頭追著辱罵,爾後又被一個賤丫頭撞倒在地,現在還渾身疼著呢,一句話就要她揭過去,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礙著明一大師德高望重,她憋下這一肚子的怨氣,維持著一位誥命夫人應有的風度,“恕難從命。”
明一大師對右相夫人的回答不覺意外,只是笑問:“夫人為何禮佛?”
“為家人祈福。”
“欲得福報,須心存善念。”明一大師道。
右相夫人正要發作,溫子清忽然開了口,“娘,得饒人處且饒人,這裡是佛寺,娘便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那幾個丫頭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娘寬宏大量,佛祖會記在心上的。”
禪房之中也供著一尊佛像,清香裊裊,確實令右相夫人有些難堪。
“今兒是十五,我會親自為夫人點一盞長明燈。”
每年正月初一,白馬寺的頭香都是留給宮裡的人,除此之外,明一大師會親自為皇帝和太后點一盞長明燈。
現在明一大師說會給右相夫人點一盞,右相夫人自是大喜過望。
明一大師給了她這麼大的體面,她當然不好再忤明一大師的顏面。
當下嘆了口氣,“便如大師所言,饒了那倆丫頭的賤命吧。”
沐縈之感激地望向明一大師。
明一大師微微笑著,與她們聊了一會兒佛法,將她們送出禪房。
見沐縈之出來,春晴忙扶著夏嵐走過來,那位惠遠小師父果真遵守諾言,一直守在春晴夏嵐身邊。
“姑娘。”
沐縈之故意沉著臉,“還不快向溫夫人賠罪。”
春晴和夏嵐互望一眼,不知禪房中發生了什麼。沐縈之的吩咐,她們不敢不聽,便跪下朝右相夫人磕了一個響頭:“奴婢衝撞了溫夫人,求溫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
右相夫人一見她們倆,心裡的火氣就竄上來了,只是明一大師在旁,她不好毀諾,只上前狠狠啐了一口:“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一次看在佛祖的面上饒了你們倆的狗命。”
方才春晴和夏嵐守在外面時,都以為自己死定了,聽到右相夫人說要饒了她們倆,頓時破涕為笑,感激地望向沐縈之。
溫子清在旁邊淡淡笑了笑,扶著右相夫人便往山下去了。
等她們一行人走遠了,沐縈之才真正地鬆了口氣。
“你們倆沒事吧。”
“沒事。”春晴懵懵的但沒挨打,夏嵐雖然吃了不少虧,亦並未傷筋動骨。
沐縈之本來想是同明一大師談論佛法,但經此一鬧只得作罷,仍由惠遠師父領路,下了山。
等回到相府,冬雪和秋雨見夏嵐一身傷痕、春晴滿臉頹色,都驚訝得不得了,但不敢問,約莫猜到是不可張揚的事,只取了傷藥來給夏嵐敷上。
沐縈之吩咐夏嵐和春晴這幾日在自己屋裡歇著,屋裡留冬雪和秋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