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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縈之的喉嚨里一直有東西卡著,不太舒適。
只是她這病是老毛病了,便是請大夫過來,來回也就那麼幾句話。
“藥方府里都有,讓丫鬟下去熬就是。”
白澤聽著她的聲音還是不對,但身子的問題一時急也沒有用,只得點頭應了。
他起身將衣裳換上,開門喚丫頭進來。
夏嵐、秋雨和冬雪一夜未睡,一直守在廊下,最初的雷聲雨聲太大,她們什麼都聽不見,到後半夜雨停了,屋子裡也靜悄悄的。一直到早上,白澤在屋裡吩咐她們備水,三個丫鬟才如釋重負,心中更是大喜過望。
一早就用水,莫不是將軍和夫人的事成了?
三個丫鬟走進來,望見白澤和沐縈之臉上的神情,便覺得離自己的猜測又近了幾分。
“將軍,夫人。”
“重新備水,伺候夫人沐浴。”白澤啟唇吩咐道,“夫人昨夜咳得厲害,立即熬了藥湯來。”
“奴婢這就去熬藥。”冬雪一向負責給沐縈之煎藥,聽到這話,當即領命退了出去。
秋雨亦退身出去備水準備伺候沐浴,唯有夏嵐還站在屋裡,“將軍,先前老夫人來了思慕齋,問院門是怎麼回事?奴婢們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便說是昨夜大風颳倒的。老夫人看著有些不信,只是見將軍和夫人還在歇息,就回松鶴院了。”
不怪底下人亂傳話,昨夜白澤踹倒了院門,只要從思慕齋路過的人都看得到。
也不知白秀英會怎麼想他們。
白澤臉上沒顯出什麼情緒,只轉身對沐縈之道:“縈縈,我去娘那邊看看,興許就陪著她吃飯了。今兒你身子不適,你就不必過去了,只在思慕齋用吧。”
“嗯。”沐縈之見他往外走去,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又問,“將軍今日在府里嗎?”
白澤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要去兵部議事,不過今日沒有宴飲,會回來用膳。”
“知道了。”頓了頓,沐縈之猶豫著又開了口,“你是打算跟兵部的幾位大人一起上書,請求陛下不要跟北桀人議和嗎?”
白澤知道昨日在右相府中他和裴雲修的爭論都落在了她的耳朵里,因此並不打算隱瞞,點頭稱是。
“其實,昨日溫相有幾句話說得很對,和還是戰,其實最重要的還是陛下的意思。”
如今的右相、左相雖權勢滔天,但天順朝終究還是皇權當道。
從陛下將接待北桀使者一事全權交給右相來看,對這位年輕的帝王而言,停戰是最重要的。
“縈縈,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身為朝廷命官,做事不能依靠揣測君心。既然我知道北桀人不可信,若不阻止朝廷與他們議和,又怎能問心無愧。陛下想停戰,我們可以一直將北桀人打到沒有戰鬥之力。”
聽著他的言語,沐縈之忽然明白,白澤跟沐相、溫相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他寬闊的肩膀上,扛著的是天順朝的社稷和百姓。
“將軍……”沐縈之第一次在這個稱謂中,讀出了一些不同的味道。
“縈縈,你別擔心,我不會蠻幹的。”
“嗯,將軍快些去吧,免得母親擔心我們。”
“等我。”說罷,白澤便跨步向外走去。
夏嵐站在一旁,聽著他們的一問一答,總覺得兩人之間多了許多煙火氣,真正像是夫妻的模樣了。
待白澤出了思慕齋,夏嵐便向沐縈之恭賀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沐縈之腦子裡想的全是昨夜的事,心口不一道:“這算什麼喜?”
說罷,沐縈之又囑咐了一句,“一會兒你把榻上的床單被褥都換過,我的被子,你親自洗。”
“夫人放心,我明白的。”
正在這時候,春晴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
沐縈之瞧著她面色不好,便問:“出什麼事了?”
“府里沒出什麼事,就是剛才相府派人來說,相爺把大姑娘接回府里了。”
父親把沐靜佳接回京城……難不成馬上就要進宮了?
沐縈之思忖片刻,便有了主意:“等我用過早膳,把紫竹帶過來,說我有話要告訴她。”
“是。”
第66章
松鶴院。
白秀英坐在她新整出來的那塊茄子地里,唉聲嘆氣。
早上在思慕齋門口的那幅情景反覆徘徊在她腦子裡,那麼重那麼厚實的兩扇門,就那麼摔在地上。
白澤到底是發了多大的脾氣才能把楠木門踢在地上。
這一吵架,也不知道她的大胖孫子什麼時候才能來?
正愁眉苦臉的時候,冷不丁的背後有人叫了一聲:“娘。”
白秀英回過頭,就看見她高大英俊的兒子意氣風發地站在自己身後。發脾氣還這麼嘚瑟,真是當了將軍了不起了啊?白秀英氣不打一處來,跳起來就給他一個耳刮子。
白澤長得高,白秀英使了大力跳起來,也只拍到他的脖子。
“娘,幹嘛打我?”
“誰叫你打媳婦?我就打你了,我還踢你!”白秀英說著,又朝白澤飛起一腳。
白澤皮糙肉厚,自然不在意這點打鬧,他知道白秀英看到了被他踢到的院門,忙解釋道:“我怎麼會打縈縈?要打了她,她還能讓我在思慕齋呆一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