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原以為這事就此落定,然而午膳過後,前院的劉媽媽就過來,說相爺有請。
等到了沐相書房,才知道右相府把那四個動手的婆子捆了過來,給沐縈之賠罪。
“縈縈,今兒在白馬寺到底出了什麼事?”
沐縈之嘆了口氣,將遇到右相夫人和溫子清的事說了一遍。
依照沐相的行事風格,右相府既送了人過來,已經算是放低了姿態,左相府自然不可拿喬。何況如今朝中,還是溫家的根基更深。
“那就讓沐忠把那兩個……”
“爹。”沐縈之出聲打斷沐相的話,沐相回過頭,面色無波地看著她。
“爹,我是不會把那兩個丫鬟交出去的。她們今日鬧出麻煩,是不忍看見女兒受辱,若女兒把她們交出去,將來那還會有人對女兒忠心?”
沐相看著沐縈之,眼睛動了動,“那依縈縈之見,爹應該怎麼做?”
“爹在女兒心裡,跟佛祖一樣是無所不能的人,何須還問女兒?”沐縈之低下頭,避開沐相的目光,將問題拋了回去。
沐相看著女兒,過了一會兒,方才緩緩笑起來,“家裡的丫鬟尚且不忍見縈縈受辱,爹又如何能眼睜睜地看別人欺負你呢?”
“那爹?”
難道要因此在明面上就得罪右相?
“沐忠。”沐相走回書桌前,仰面靠坐在太師椅上。
沐忠從外面走進來,恭恭敬敬地站在屋中,靜候吩咐。
“上次從揚州接回來的那十個美人還有幾個?”
沐忠小心地覷了沐縈之一眼,見沐相併未有要沐縈之迴避的意思,這才答道:“兵部韓大人要了兩個,太常寺魯大人要了一個,禁衛軍鄧統領要了一個,內侍尹公公要了兩個,二姑娘那裡送了兩個,還剩下兩個最好的。”
最好的兩個是給沐相留的,這話沐忠不好在沐縈之跟前說。
沐相渾不在意道:“兩個正好,把那兩個美人送去右相府,給溫相滅滅火。”
滅火?
薑還是老的辣。
沐縈之忍俊不禁,兩位揚州美人只怕對右相來說是滅火的水,對右相夫人來說,則是旺火的油。
不止如此,沐相補道:“送來那幾個婆子,捆上,打一頓,溫相既然把人送來了,便不能忤了他老人家的一番美意。”
薑還是老的辣,沐縈之再一次在心裡哂笑。
這梁子算是結下了。但沐縈之不在乎,是右相夫人出爾反爾在先,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多謝爹,女兒告退。”
“那兩個丫鬟這陣子少露面,對外便說犯錯被打斷了腿。”
這個想法正好跟沐縈之不謀而合。
“是,女兒知道了。”
沐相看著沐縈之露出了微笑,亦覺得心情舒暢。見沐縈之要走,忽而又想起一事。
“上午宮中來人傳話,說郭太醫要來給你診脈,這個郭太醫是誰?”
“郭太醫是民間神醫,擅長婦科,在宮中專司為皇后調理身子,女兒上回在宮中碰到皇上,他特意給了女兒這個恩典,讓郭太醫給女兒看看。”
“可信嗎?”沐相想了想,“既是皇上派來的,那就看吧。你一向聰明,有些事不必爹多說,你去看吧。”
沐縈之應聲退下,回到院裡打了個盹兒,醒來時冬雪通報說郭太醫到了。
“快請進來。”
沒多時,郭太醫就背著藥箱進來了。宮中太醫出診,大多帶著侍從,像郭太醫這樣自己背藥箱的,幾乎沒有。
“給姑娘問安。”
“太醫不必客氣。”屋子裡早早就布置好了,沐縈之坐在桌邊,當中打了一道紗簾。
桌子上有軟墊,沐縈之伸手放在軟墊上,冬雪往手腕上搭了一塊錦帕。
郭太醫放下藥箱,在桌子的另一端坐下,輕輕壓住沐縈之的脈。
靜置片刻後便鬆了手,他不說話,只看著沐縈之。
“郭太醫,我的脈象如何?”
“姑娘脈象虛浮,陰氣過重。”郭太醫說完,溫和道,“單論脈象,宮中的諸位太醫不知勝過我多少倍,郭某看的是婦科,姑娘若有疑問,儘管相問便是。”
沐縈之微微側首,冬雪會意,忙退了出去,並將房門帶上。
“郭太醫,我今年已經十七了,但葵水未至,宮中太醫沒有為我請過脈,但都說不出什麼。”
郭太醫略微頷首:“你既有體虛宮寒之症,葵水延遲也在情理之中。”
十七歲葵水未至,的確不屬了罕見,但前一世沐縈之直到死,也沒有來過葵水。
更何況……
前世嫁給裴雲修的時候,曾為洞房做過準備,喝過合卺酒後,兩人依照書中所言行事,前面一切順遂濃情蜜意,然而到了最後那一步時,無論裴雲修如何努力都無法越過雷池一步。
想到前塵舊事,沐縈之只覺得心中酸楚。
或許,她不該責怪裴雲修,身為妻子卻無法盡到最重要的責任,他會心灰意冷,也是自然。
“郭太醫,你專攻婦科,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石女?”
“姑娘是擔心?”郭太醫忖度片刻,方才道,“我為上千名婦女診過病,也曾碰到過幾位石女。所謂石女,是指先天身下閉合之人。石女當然是不會有葵水的,但若只是葵水未至,未必就是石女。姑娘不必過於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