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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看著她,又很快的垂下來眼。
“好吧,看來我不是很受歡迎。”
他向外走去,就在路過方瓊瓊身側時,用極低的嗓音飛快的說了一句。
“安全到家之後,給我發個訊息。”
方瓊瓊微微點了點頭,她注視這烏爾遠去的背影,直至他完全消失在視線中,才回過頭來。
杜德蒙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那雙褐色的雙眼猶如籠罩上陰霾的天穹,明明暗暗,看不真切。
“杜蒙……”
方瓊瓊小聲呼喊他的名字。
他眨了眨眼,那雙眼忽的濕潤起來,恍如真正變作了一雙犬眼,滿溢的都是濕熱的依戀與愛慕。
“我愛你。”
他捧住了方瓊瓊的臉,指腹碾磨著在她嘴唇旁徘徊,就這麼親吻了下來。
但方瓊瓊躲開了。
杜德蒙手指猛的縮緊,卻在掐痛她之前猛的鬆開了。
“走吧。”
他環住她的腰,輕輕在她臉頰吻了一下。
杜德蒙把她帶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廳。
“我去一趟廁所。”入座後,杜德蒙站了起來,“你先點單,喜歡什麼就點。”
方瓊瓊點了點頭,餘光注視著他轉身走向廁所,偷偷揣摩著。
杜德蒙腳步不停,他沒有回頭。
他直直走進了廁所,進入這個空無一人又封閉的環境之中後,他猛的放鬆了下來。
他劇烈的喘息起來,不住的按在了胸口的位置,那種猶如撕裂般的痛楚讓他痛苦的俯下身。
他走到洗手台前,舀了一捧冷水撲到自己臉上,冰冷的溫度讓他漸漸冷靜下來,淅淅瀝瀝的水滴自臉龐滑下,有的迷住了他的眼睛,順著眼眶墜下,帶出一絲酸澀的痛感,仿若像是流眼淚般。
杜德蒙忽的自嘲般的笑了一下。
他狠狠拍打了一下面前的洗手台,又濺起不少的水花。
冷靜下來。
他如此對自己說道,隨即閉上了眼,深深的吸了幾口氣。
冷靜下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抹去臉上殘存的水珠,抬起了頭。
眼前的鏡子上倒映出了他的臉。
鏡中的人緊緊皺著雙眉,嘴角以一種詭異的弧度向上勾著,滿面的水珠,似哭又似在笑,猙獰而又扭曲。
*
“等了很久吧。”
杜德蒙坐了下來,他拿起餐布擦拭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仔細擦拭著,表情專注而又凝重。
方瓊瓊緊緊盯著他。
“您……還好嗎?”
杜德蒙抬起眼,他笑了起來。
“我很好。”
方瓊瓊心中警鈴大作,尋常杜德蒙都是不會笑的。
“今天下午有時間嗎?”他眼皮一抬,掃了過來,“今天該不會有什麼客戶了吧?”
“沒有。”方瓊瓊端坐起來,她笑了笑,“您要再次邀請我嗎?”
杜德蒙望著她,他指尖動了一下。
他將點好的餐單遞給一旁的機器服務人。
“我想起有些事情,還沒有告訴你,或許對於你的工作有所幫助。”
方瓊瓊仰起頭,看向他。
杜德蒙半垂著眼,似笑非笑,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藥瓶放到她的面前,將標籤那邊對準她。
卡莫西靈。
方瓊瓊身為心理醫生,太清楚這種藥物的作用了。
她皺緊了眉,意識到事情漸漸變得棘手起來。
“您出現幻覺或者幻聽了嗎?”
“是的。”杜德蒙臉上顯現出一絲笑意,仿若是對這種狀態感到滿意般,“所以我需要一名專業醫生的幫助,你願意今晚留宿嗎?”
他睜開眼,看了過來。
“或許在我家裡,你還能發現一些有助於你下一步治療的東西?”
方瓊瓊瞬間被這提議勾得有點動心,但是顯而易見,提出這個建議的對象,有些不懷好意。
但是她從未懼怕過這些‘不懷好意’的對象,事實上,自她從業這麼多年以來,她還從未栽在某個患者手上。
“沒有問題。”方瓊瓊笑了笑,“我今天,都是屬於您的。”
*
“今天中午的午飯不錯。”方瓊瓊打趣道,“那個服務生好像也是你的粉絲之一,看你時眼睛都在閃光。”
杜德蒙回頭看了她一眼。
“我倒是希望我的‘粉絲’只有你一個。”
方瓊瓊笑了一下。
“您俏皮話說得越發熟練了。”
“不然怎麼抓住你呢?”他加重抓這個字眼,猶如鼓點般狠狠一擊,擊打在方瓊瓊的耳膜上,讓她不自覺的眉尾一跳。
她看了過去,杜德蒙已經打開車門,走了下來,為她拉開車門。
方瓊瓊跨步走了出去,跟著他走出停車場。
因為不是第一次來到杜德蒙的家,她對這段路很熟悉,但臨到抵達他的別墅門前。
那裡的路燈卻沒有亮起來。
“因為線路老化的太嚴重,所以最近重新裝修了一下。”
杜德蒙站在門前如此說道。
“我還記得您之前維修電路時曾被電過一次。”方瓊瓊笑著看了他一眼。
“恐怕這種事情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杜德蒙拉開門。
門被打開的瞬間,屋內感應燈亮了起來。
整個屋子籠罩在一層暖黃色的色調之中,因著牆壁上貼滿了淡黃色的牆布,整個房間泛著黃色的螢光。
“新換的牆布很不錯。”方瓊瓊跟在他的身後,她伸出手摸了一下牆布,觸手柔軟毛絨的觸感甚至都讓她有種在摸毛皮的感覺,“您是把毛毯貼到了牆上嗎?”
“為了避免以後有人可能會受傷。”杜德蒙回過頭,他深邃的臉部輪廓因著室內燈光照射籠著半面陰影。
“哦,是嗎?”方瓊瓊腳步一頓,她並沒有馬上踏進去。
杜德蒙側過身,“我準備了很多食材,或許你可以嘗試一下。”
她隱隱感到有些不太對勁。
“怎麼了?”注意到她停了下來,杜德蒙眨了一下眼,“你是在擔心嗎?”
“不。”方瓊瓊總覺得今天杜德蒙的態度有點奇怪。
難道已經到達了負面情緒的崩發點?
方瓊瓊皺眉思索著,但又很快推翻了這個想法。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按照杜德蒙的性格,估計早就強硬將她打暈關起來了,絕不會這麼‘好說話’。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等下吃完飯,不留宿。”
他像是看出她現在的不安般,輕聲說了一句。
“我不會把你吃了的。”
方瓊瓊多看了他一眼,她強壓下那種不安的情緒,“您什麼時候開始出現幻聽?”
“很早之前就出現了。”杜德蒙轉過身,像是想起什麼一般,站住了,“本來最近已經消失了,但最近看到一個東西,它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