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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疑惑抬頭。

    “我原本生活的地方和這裡很像,所以我就理所當然地默認兩個地方的生活習慣是一樣的。

    我原來生活的地方,情侶們合則來,不合則去,有的選擇同居,有的選擇結婚。感情破裂,該分手的分手,該離婚的離婚。

    我剛遇到你時,身體就19歲了,可能是因為這個雄蟲身份,沒有人主動告訴過我婚姻對蟲星社會有多重要。所以,希望我這句話不會來得太晚。”

    我屏息傾聽,不敢眨眼。

    “我真的受夠了房產證上只能寫一個人的名字,購物扣款的帳戶永遠是個人帳戶而非家庭帳戶,每次和你開一間房都要一遍遍解釋‘我們是伴侶,不是偷情不是出軌’”

    先生拿出一個指環,套在我手指上,“我最討厭的永遠是那一次,護士抱蟲蛋出來,你還虛弱地躺在病床上,他們卻堅持要你簽字。”

    “你願意和我一起結束單身,走進婚姻嗎?”

    先生的手與我十指相扣。

    “願意願意願意!”眼前世界模糊了。

    這才發現,先生的手指上早已套好了另一枚指環。

    我的手上,先生的手上,兩枚一模一樣的指環,熠熠生輝。

    我重新摟住先生,情緒大起大落,徹底放鬆下來渾身癱軟。

    “在很小的年紀,雙親還很恩愛,他們都是老師。我的母親總是叫父親為‘先生’”

    先生溫暖的手臂摟在我的背上。“‘先生’這個稱呼是我記憶里為數不過關於雙親的甜蜜的小秘密。現在,這個小秘密是你我的了。”

    原來,這就是七年前那個早上,先生讓我改口的原因。

    “他們那時真的很相愛,但隨著我長大,他們的爭吵就越厲害,最後終於離婚了。”

    “先生,我們不會吵架,也不會分開。”我貼在先生的胸膛,輕輕地說。

    “你,我,還有他,”先生的手貼在我的腹部,“都會幸福。”

    第17章 番外一 程溫

    穿越蟲星以前,程溫還是生活在藍星上一個普通導演。

    當然,不是現在和蟲星建交的藍星,他原來所在的時空比現在時空的藍星要落後很多年。

    程溫的父親只有初中文化,在鎮上學校當老師,和一起教書的女教師日久生情,結為秦晉之好。

    程溫和他弟弟程良是一對雙胞胎,出生在一個偏僻得在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地方。

    生活清貧,一家人過得平淡快樂。

    許是因為教語文,母親尤為喜愛文縐縐的稱呼。就按照古漢語對老師的稱呼,稱程父為“先生”。還堅持要程父也稱呼她為“先生”,程父頭搖得像撥浪鼓,畢竟所處時代不同了,先生是男子稱呼,叫自家太太“先生”算什麼事?

    程父拒絕,程母堅持,“先生”這一稱呼就印在了幼小的程溫心裡。

    程父會給全家人讀報紙聽,教兄弟倆認字,背唐詩。母親則給他們打毛衣、講神話故事。

    那時候,家家戶戶都有陶製大缸,用來儲存糧食,主防老鼠。鎮裡人都會在自家挖個深半米的坑,將大缸置於其中。露出地面的高度根據家人身高而定,方便人從上方舀糧食。

    這種器具的應用十分普遍,有人也用陶缸儲水。

    程家人就有個高出地面一米的水缸。那天父母不在家,日頭毒辣,程溫的弟弟程良就因為口渴踩在板凳上在大缸旁舀水喝,不慎在水缸中溺死。

    等父母下班回來,程家的雙胞胎兄弟只剩程溫一個了。

    程溫完全忘記事情經過,只是記得隱約有這麼件事。因為這以後,他的父母就開始了長達五年的互相謾罵、指責,難聽的話難看的場面,程溫反正是聽盡了,看盡了。

    最初,他看到父母吵架會躲在桌底下偷偷地哭,到後來一聽有吵架預兆,就拎著書包作業溜到爺爺奶奶家。

    五年後父母離婚,程溫跟隨爺爺奶奶生活。

    程溫對父母離婚這件事一點感覺都沒有,當爺爺和他說這件事時,他淡淡地‘哦’了一聲,轉身繼續去和同學打籃球了。

    隨著長大,程溫逐漸發覺自己與其他人有些不同。畢業典禮時老師學生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程溫茫然四顧,實在無法理解這有什麼好哭的。

    面對離別他從不傷感,深信“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他不相信有長久的關係,對於交際也懶懶散散,將全部精力放在熱愛的導演事業上,年過四十榮譽加身,卻依然是孑然一人。

    他不是沒試過和人交往、同居,對象有男有女,年輕的,跳脫的,成熟的,穩重的,什麼樣人都試過,但只要一想到總有一天會分開,他就懶得去費心思維持這段關係。

    四十二歲的程導演在臘月二十九那天,收到奶奶病危的消息,程導演瘋了一樣驅車趕回去,在除夕那天到家裡,死活就差五分鐘,愣是沒趕上見奶奶最後一面。

    離婚後程父自覺臉丟盡了,數年不見蹤影,是兩位老人含辛茹苦把他撫養長大。而爺爺在程導演三十五歲功不成名不就時腦溢血去世。等他好不容易功成名就,奶奶又去世了。

    鄰居都說,程奶奶八十八去世,是喜喪。

    程導演在父母離婚後就凍住的心,又一次崩碎了。

    他常年不知離別傷感為何物,也算一個好處。只要把視線從引發悲傷的事物身上轉移,傷感就會很快平復。因而他總是能毫不猶豫地捨棄舊物、舊人,把一切斷得乾淨利落。

    但這一次,程溫死活不肯挪開自己視線,就跪在奶奶遺像面前,在全國人民迎接新年時,哭得靜默無聲,撕心裂肺。

    他堅持不肯休息,處理完奶奶的葬禮,返程的高速路上天降暴雪,程溫又心力交瘁,撞斷山邊圍欄,連人帶車翻了下去。

    等他再一睜眼,意識就轉移到了19歲的雄蟲程溫身上。

    剛開始,程溫還沒發現不對勁。單純以為眼前這人救了他,心裡還盤算要給他多少感謝費。看到鏡中過於年輕的容貌,思考剛醒來時的兩人奇怪的對話,才推測出自己是靈魂附身到另一世界另一人身上。

    希爾以為他傻,唬他叫他哥哥,程溫也跟著裝傻,打聽這世界常識。

    程溫對希爾的第一印象並不好,他發自內心覺得這人就是個腦殘。

    不知人身份就敢隨便救人;還把救來的人大大咧咧地安置在家,自己照常跑去上班;明明都是男人,看到他光膀子面紅耳赤;甚至面對他的冷臉、冷言冷語,依然毫無自知,笑容以對,還忒熱心地跑前跑後幫他辦理終端申請手續。

    急著照顧與自己不相干的人,不知道自己連飯都快吃不上了嗎?不知道最後都要分開嗎?幹嘛要不顧一切地付出?

    這種人不是腦殘,還能是什麼?

    那時候,因為至親去世,來到陌生世界的失措、驚惶,給程溫封凍的情感世界撕開一道裂縫,眼前這個傻乎乎把心掏出來的傢伙,罕見地讓程溫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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