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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溫花了一個月時間了解到這世界的常識,隨後花半年時間才徹底區分開雄蟲、雌蟲、亞雌的區別。
不過,都無所謂。
來到這裡一個月,程溫的雄蟲身體進入成年期與發情期。身體經受從未體驗過的感覺,程溫又慌又亂。希爾是過來人,面對渾身發熱、在他身上亂摸的程溫,還沒開過葷的雌蟲是真羞得從頭紅到了腳。
程溫不管希爾怎麼想,他一門心思就只想把眼前這人辦了,這種念頭強烈得他自己都暗暗心驚。
好不容易穿到一個年輕的軀體上,眼前還有個看起來勉強算合適的人,睡就睡吧。管他以後怎麼樣呢,能處多久就處多久,聚散無常,要是以後希爾真想離開,他也認了。
到底是年輕,一股熱血,不怕受傷。要還是四十多歲、內心封閉到誰也打不開的程溫,斷然做不出這樣事兒。
一個半推,一個半就,事兒就那麼成了。
第二天,程溫不小心聽到希爾和別人通電話,說快要嫁出去。當時臉都黑了。可能是年齡變小,脾氣也大了,以為希爾和他上床就為了騙婚,程溫氣呼呼地憋了一口氣,打定主意絕不能讓希爾騙婚。
程溫那時真覺得自己是為賭一口氣,絕對沒有父母影響。
睡人這件事,有第一次第二次,就有之後的無數次。
程溫好歹有多年睡人經驗,把希爾撩得床上軟得像水,床下合不攏腿。反正不管程溫怎麼對待,希爾成天笑得傻兮兮,跟自帶濾鏡似的,成天就“先生這裡好”“先生那裡好”“先生哪裡都好”,把程溫哄得心裡甜得不行。
被睡的希爾仗著程溫缺乏常識,當時又只睡過他一個,想要點甜頭,口上花花地就求了個情感專一的承諾。希爾本來就當程溫哄他,也沒指望能實現。
結果,真就實現了。
要是程溫早點了解到蟲星“睡後必婚”的奇葩觀念,一早就結婚拒絕希爾工作的請求,可能就不會有後來那麼多事了。
程溫20歲,作品延續上一世的風格,在電影節上大放異彩,程溫對蟲星的電影水平很是不屑。希爾想辭去教師工作,和朋友一起進入薪水更高的職場。程溫數了數家裡存款,確認能供得起家庭支出,同意希爾辭去穩定的鐵飯碗。
程溫22歲,明顯感到自己進入瓶頸期,找不到感覺,完全是吃前世的經驗老本,無法突破無法創新,只能原地踏步。他開始質疑自己水平,在片場脾氣暴躁,影視圈裡名聲一度下滑。同時,希爾在工作崗位上大放異彩。
程溫23歲,他拒絕一切劇本,將自己關在家裡反覆觀看蟲星過往的著名電影,研讀大學時仗著上一世導演經歷就輕視的理論書籍。希爾成為家中主要經濟來源,事業也進入了鼎盛期,前世今生老大沒下過廚的程溫,看到希爾有時忙得早飯都顧不得吃,就主動承包了早餐。
程溫24歲,兩個還沒做好準備的父親手忙腳亂地迎接到第一個家庭成員。希爾此時事業有成,情感上被程溫保護得好,並未察覺到幼崽異樣。而程溫,也只憑藉前世的經驗,認為孩子體弱,以後養壯點兒就好了。
程溫25歲,自認為吃透蟲星電影導演風格,程溫以全新風格重新回到大眾眼前。此時,幼崽過敏去世,希爾推卻如日中天的事業,待在幼崽房裡,以淚洗面,長達月余。
程溫冰封的情感只為希爾一人動搖過,哪怕是繼承血脈、親手照顧長大的幼崽,在他看來只是個責任,逝去時也無法使他動容。當然,25歲的程溫當時是真這樣想。
他希望能讓希爾停止悲傷,但實在不會安慰一個失去孩子而傷心的父親,只好按照自己制止傷感的方法,將所有幼崽的東西全部搬離開家,避免觸景生情。但這些依然不管用,他乾脆直接換了一棟新居所。
希爾似乎有所發覺,變得越發沉默,對幼崽絕口不提,學著留在家裡做一個合格的家庭主夫。每次離別後重逢,希爾會格外黏程溫,嗅他身上味道,觀察他身上情愛痕跡,迫不及待地在他身上留下印記宣示主權。
程溫知道,希爾沒安全感。他就慣著他來,終端給他看,後背被撓得生痂,向來被雌蟲示愛的人學著情愛電影,把自己的感情、感受直白地說出來。倒是意外收穫到希爾新的反應,程溫感覺新鮮,說得愈發熟練,希爾也就越來越軟,於是二十五二十六歲這兩年,有一大半時間程溫把希爾帶在身邊,重新攻略探索舊情人。
程溫26歲,他事業走上正軌,性格愈發溫和,身邊有了固定的夥伴。插科打諢時,有人問他:怎麼26歲還沒有結婚?
程溫說,有一個相處七年的固定伴侶。
周圍人愕然,半晌,發問:你那雌蟲伴侶究竟是做出了什麼樣罪大惡極的事?使你這樣嫌惡?
輪到程溫驚訝,仔細詢問,這才知道蟲族社會中只要發生關係就必然結婚的鐵律,若是雄蟲與雌蟲發生關係卻不結婚,那一定是雌蟲犯下大錯,才會被雄蟲如此嫌棄。
如程溫一般,用自己的青春“懲罰”一個雌蟲七年,當真是少見。
程溫如夢初醒。
起初,希爾會日常用抱怨語氣問他,為什麼不結婚。在失去幼崽後,希爾卻連“結婚”詞語都不再提起,以為“不結婚”就是程溫對他施與的懲罰。
程溫等不及了,立刻翹班回家。
然而回到家中,看到希爾的臉,他改了主意。
求婚,至少要有點誠意,連戒指都沒準備,那還算什麼求婚。
於是,一切就像前文里發生的那樣。
他們在一起,並將永遠在一起。
第18章 番外二 算帳
平日裡,程溫很疼希爾,不忍他難過提前向他求婚。但記在帳本上的仇也不能落。
晚上,程溫慢條斯理地扯了一堆雞毛蒜皮的舊帳,希爾理屈,被訓得羞愧難當,跪得乖乖的認錯。情緒醞釀到高峰,程溫把剛回家收到的財產轉讓協議甩出來,把希爾訓得徹底抬不起頭。
“錢都是風颳來得嗎?你想轉就轉?還沒問我同不同意呢!你身體健康是常態,對,那不也是這兩年小心翼翼保養出來的?一點錢不留,萬一突然來個天災人禍,你要怎麼辦?!你要我怎麼辦?!拿走你的錢繼續逍遙去?包養別人去?讓別人給我生孩子?告訴你,我做不到!”
程溫眼圈通紅,本來想讓他長記性,結果自己卻越說越動情。
程溫一開始覺得希爾腦殘並非沒道理。希爾會為別人過度著想,過度到完全不考慮自己的情況。“人性是自私的”這句話擱在誰身上都成立,就在希爾身上擱不住。當年程溫因為這份無私付出而心動,現在就更痛恨這份無私。
希爾在那兒跪著認錯,程溫因為要結婚,惡補了一下雙方結婚細則與必讀書目,其中就包括《雌侍or雌君守則》,活學活用,又捨不得他跪地上,冷著臉罰他在床上跪。
許是要結婚,希爾膽子也大了,忍不住給自己小聲辯解:“沒,沒有。只對先生一個人這樣,別人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