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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字一出來,身後劉樹貴驚得連連後退。一個不小心踩空,踉蹌了下差點跌倒,幸虧玉寧扶了一把才免於受傷。
藺景年面上還帶著窘色,對著方素陽也不好說什麼做什麼,只略略點頭,權當是打招呼了。
恰好這個時候劉媽從廚房出來,仰頭看到了樓梯上的兩個人,笑道,“少爺回來了?趕緊來吃飯。姑爺,您也過來吃啊。”又揚聲朝著二樓,“小姐,少爺回來了,一起來吃飯吧!”
她這一連串的呼喊,帶著長輩特有的慈愛,絲毫都不讓人覺得吵鬧,反而有種家裡的溫暖感。
藺景年的神色忽然就和緩了許多。
再看樓梯下面那個差點跌倒的小子,應該就是小丫頭請來的小工。也是個不錯的人。
不愧是他的妻。
她看人,也很有些厲害。
藺景年轉身打算回去叫素安一起來吃飯,還沒來得及去,卻被旁邊的人給叫住了。
“……姑爺?”方素陽警惕的看著他,一字字詢問,“總不會,是你吧?”
藺景年笑著“嗯”了聲,沒和他多說什麼,直接進屋去了。
晚上,餐廳里一共擺了兩張桌子。
歐式長餐桌上,素安、藺景年和方素陽同桌而坐。旁邊的小圓桌旁,則是坐了玉寧、劉媽和劉樹貴。
一般在安宅吃飯的時候,一屋子人有說有笑的,很是熱鬧。
不過今天多了藺景年,這樣的熱鬧氣氛就蕩然無存了。
這段時間裡好不容易話多了點的方素陽,今天不怎麼開口。至於其他人,懼於都統大人的威勢,什麼也不敢說,歇了聊天的興致。
而罪魁禍首藺都統……
素安早就發現,藺景年用餐的時候很少開口,偶爾說話,也是找她有事要談。
想必,藺家的規矩很嚴,所以他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想什麼呢?”藺景年發現了她的沉默,輕聲問。
素安其實是在想,如果嫁給了他,一定也要跟著面對藺家的一切。
不過她自己在心裡糾結了一霎霎就釋然了。
——他既然承諾了幫她掃除那麼多的障礙,那麼清閒下來的她,也應該照顧好他的家人、和他的家人和睦相處。
總不能累的事情都他做了,她就坐享其成。
“我在想,”素安扒拉著碗裡的米飯,“你剛才說的要把訂婚公之於眾這件事。”
這事兒是剛才藺景年和她一起下樓的時候,和她商量著提起的。
現下的有錢人很時興這樣,將自己人生中重要的事情放到報紙上。這是和所有人分享喜悅,也是把登報作為一種見證。
藺景年身為一方統帥,這樣的人生大事登在報上,倒也無可厚非。
現在聽到素安提起這事兒,藺景年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小聲問,“你不想?”
聽出了他語氣的緊繃,素安安撫的朝他笑笑,“倒也不是不想。只不過我和方家的事情還沒告一段落,就這樣把消息公開了,我怕老宅那邊有異動。”
所謂老宅,說的就是方家。異動,自然是有些人要不安分了。
家中五小姐要和藺都統訂婚,這樣重要的事情,不說別人,單單方家的兩位老爺就絕不會錯過。
藺景年聽出了素安言語中的擔憂,知道她是怕方家的人仗著和他之間沾著的親戚關係鬧出什麼事兒來,笑道,“你放心,我自然能夠處理好。”
方素陽突然抬頭看他,“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都行。”玉寧樂呵呵的說,“這整個恆城都是主人和小姐的。做起什麼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主人?”方素陽側身朝向小桌那邊,“原來你不是薛醫生家的僕人,是藺都統家裡的。”
劉媽在旁邊笑眯眯的糾正,“少爺啊,都要一家人了,就不用叫都統了,要改口叫妹夫了。”
方素陽沒搭理這一茬,轉而問藺景年,“你和安安到底認識多久了。”
藺景年道,“她其實是我救下來的。”
劉媽和劉樹貴聽不懂這話,但方素陽聽得明白。
他身子一震,深深的看了藺景年一眼,頷首道,“藺都統好布局。”又朝向素安,張了張口,終是什麼都沒多說。
方素陽猛扒了幾口飯,一聲不吭的出了屋。
素安想追過去看看他怎麼了,卻被藺景年一把拉住。
“別急。”男人用力很大,牢牢的扣住她的手腕。雖然不會弄疼了她,卻讓她無法掙脫。
“我一般不會要求你什麼,但我希望,你現在留下來,別去找他。”藺景年凝視著眼前少女,一字字的認真道,“我們倆商議一下,報紙上應該刊登什麼。”
素安焦急的望著方素陽離開的方向,再看了看藺景年。考慮過後,她終是嘆了口氣,點點頭。
“好,”她說,“我們趕緊商量。說完後,我再去找我哥,看看他怎麼樣了。”
藺景年這便笑了,讓人拿來紙筆,和素安商議著登報內容。
翌日,恆城全城的所有早報上,都刊登了這樣一則消息。
“經加百利律師和警視廳陸廳長證明,城西方家方瑞大老爺,對其子方素陽、其女方素安,無情無義,刻薄寡恩。自此,方素陽、方素安和方家徹底脫離關係,此生不再有瓜葛。方素陽、方素安自此以後隨母親段立瑩,冠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