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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素安就很不喜歡大老爺方瑞的種種做派。自打方瑞有意要把她嫁給顧文泉後,她是徹底的不願意搭理那個人了,連多看一眼都嫌噁心。
這時候聽聞方瑞要過來,素安當即起身就要喊了藺景年一同離去。
誰知孫媽下一句話讓她瞬間改了主意。
“老太太,”孫媽道,“大老爺過來的時候遇到了二老爺他們,所以二老爺和二太太他們一起跟著來了。”
是‘二太太他們’,就說明剩下的不只二太太杜芬一個人。素安問,“同來的還有誰?”
“三少爺。”
方約瑟。晨暉布業名義上的擁有者。
素安決定暫時不離開。
要知道,平時二老爺二太太他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輕易不出院子,給人一種低調的錯覺。今日倒是不知道吹了什麼風,居然還把他們給請來了。還有三少爺。不是說在外上學麼?最近也回到家中了?
如果說這些人的突然出現和她的到來完全沒有關係,她是不會信的。
素安暫時留下,藺景年便沒打算離開。
因此方瑞和二房的人進屋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方老太太和素安言笑晏晏的情形。素安的身邊,有名身材高大氣度矜貴的男人在安靜的凝視著她。
那男人側著臉,專注的望著素安,根本不曾往門口這邊看過來。所以剛進門的幾個人一時間沒有看到他的模樣。
方瑞一見到素安就起了怒,指著她的鼻子喊道,“你個不孝……”
‘女’字還沒出口,那矜貴男人就朝著這邊看來,眸光冷厲若寒天裡的冰霜。
方瑞和他打了個照面。只一眼,方大老爺就覺得剛剛好的腿骨瞬間如斷裂般的疼痛起來。
是那個男人!
那個踢斷了他腿的男人!
方瑞腿一軟噗通跪在了地上。
之前他跌到地上讓舊的腿傷復發,躺了好多個小時才剛剛能夠起身,就過來給母親請安,順便譴責一下女兒的不孝行徑。
如今這一跪,直接讓之前的腿傷徹底重新厲害了起來,癱著走不動了。
旁邊二老爺方兆扶了他一把,攙著他去了最近的椅子落座。
方瑞的腿已經疼得鑽心刺骨了,可是最可怕的不是腿疼而是那個不苟言笑的冷酷男人。
自打坐下後,方大老爺就一直一直的冷汗淋漓。沒幾分鐘,竟是撐不住,暈了過去。
一陣手忙腳亂,方瑞被抬著出了屋子。
二房前來的人一個都沒有少,全都留了下來和方老太太請安。
方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麼風風雨雨沒見過?老二一家平時輕易不露面,現在卻三個人一同跑了過來,一定是有事。
而且,看安安夫妻倆沒走,八成事情和他們有關係。
老太太就刻意的和他們周旋了老半天。不說正兒八經的,只提方家最近幾天的瑣事——誰的丫鬟做的荷包難看啊,誰身邊的長隨差事做的不好被罰啊,諸如此類。
最終還是二太太杜芬先按耐不住了,趁著沒人吭聲的那幾秒鐘功夫,當先問素安,“安安最近怎樣?在外面過得可還好?你若是外頭住著不習慣,不若回來小住一段時間,許是能好一些。”
她和顧青交好,以往的時候與素安關係並不親近。這番話下來,已經是透著難得的關心了。
素安道,“勞煩方二太太費心。我在外面很好,不用回來。”
說著她就借了品茶的時候朝三少爺那邊看了眼。
方約瑟,年紀比她大了兩歲多。他身材白胖,平時寡言沉默,是個存在感很低的人。
現在方約瑟正低頭揪著自己的手指,看上去溫和而又無害。
如果不是素安提前知道了那些事情,她是怎麼也沒法把這個人和晨暉布業的老闆聯繫在一起的。
又或者……方約瑟原本就不是幕後主使?那會是杜芬嗎?又或者是二老爺方兆?
素安暗自沉吟著。
這個時候,藺景年突然開了口,“方二老爺,”他說,“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講?”
“沒有。”方兆小心翼翼道,“都統大人為什麼這麼問。”
“哦。”藺景年似是隨意的應了一聲,“我見你看我好幾次,還以為你有事找我。”
這話讓素安驀地一頓。
在她這個角度去看方兆的話,勢必要引起杜芬的注意,所以她沒有辦法經常盯著方兆。
卻沒料到藺景年一直在幫忙瞧著二老爺那邊,還特意提醒她。
方約瑟長得和父親方兆很像。
方兆也是中等身高,很白,有些胖。搓著手笑的時候,看上去親切而又溫和。
“其實也確實是有事情找都統大人。”方兆雖然已經人到中年,此時卻在摳著自己的指尖,看上去卻有些木訥,“我是聽說了您和安安定親的事情,所以想著,作為長輩,我總也得為孩子做點什麼。”
方兆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布包。布包一點點打開,露出了裡面一個素色的洗得發白的荷包。
“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送給安安的,”方兆從裡面取出了個小小的瑪瑙戒指,低著頭小心的捧到了素安跟前,“這個戒指雖然值不了多少錢,也算是二叔的一片心意了。送給你,祝你們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