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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們兩個人,心知肚明,到底當時是個什麼情形。
望著眼前少女言笑晏晏的模樣,藺景年薄唇抿了抿,沒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
可能她已經忘了。但他還記得當時從恆城到岍市,傷口慢慢癒合時候,她難受得疼了一路的樣子。
不過她不想多提,他就不多問。
“東西還夠好多天吃的,”藺景年說,“你別太辛苦。過段時候身子好些了,再給我繼續做。”
他說的是素安讓玉寧帶給他的那瓶小點心。雖然是點心,對他而言卻是幫助甚大的藥。
這還是在岍市的時候,素安無意間發現的。
她親手做的食物,對他來說有奇效,居然能夠治好他多年來無法抗衡的失眠。無論大小,只要是她親手做的食物,他吃了都能一夜安睡。
所以不用他提,她也主動做好了東西給他。就算人不在他身邊了,她依然記得。
藺景年本就不是多話的性子。叮囑完那兩句後,也不多言,長腿一邁轉身離開。
“你就這麼走了?”素安突然問道。
藺景年明顯的愣了下,回頭,“什麼?”
“陸家的事情。”素安也不瞞他,直截了當的說,“我想著你既然打算拿下恆城、拉攏陸家,多多少少也會問我幾句的。”
其實,在她看來,這人就是為了陸家的事情特意來找她的。沒想到從頭到尾提都不提。
藺景年少有的笑了。
他沒和她提過拉攏陸家的事情,也沒提過要拿下恆城的事情。她倒是通透,一看就明白了現在的情形。
“這些我自有主意。”他說,“你一個小姑娘家瞎操心什麼。別多想,安心養病就行。”
高大身影消失了不過剎那的功夫,玉寧就跑到了素安身邊繼續守著。兩人便直接回了方家。
之前陸太太為了感謝素安,留她吃完飯。生怕方家人等急了,陸太太特意派了人來方家知會一聲。
即便這樣,方老太太依然擔心得不行。每隔十幾二十分鐘就讓丫鬟去看五小姐回來了沒。直到確認素安平安歸家,老人家這才放了心。
“你啊!”老太太拉著素安的手不肯鬆開,“以後再那麼晚回來,好歹也讓人送到家。他們陸家也真是的,既然自作主張留了你吃完飯,那麼晚的天,總該好生把你送回來才好。”
她擔心素安,心疼孫女兒,所以一切都從素安的角度來想。可大老爺方瑞卻不這麼認為。
“媽。”不等素安解釋,方瑞已經開了口。
他鼻子上的膏藥已經揭下來了,留下偌大的一個疤。額頭上還貼著膏藥,跟著他說話的動作一晃一晃,“素安那麼大了,有分寸。陸家是什麼人家?能夠進了他們的門都是好的,人家樂意不樂意送,咱們哪能強求!安安啊,以後儘管在那邊多留著。不怕,啊。”
素安懶得理他,只和方老太太說,“祖母放心,他們派車送我回來。是我到河邊後看著離家近了想走走,這才讓他們家司機回去的。”
“這還差不多。像是個正兒八經可以結交的人家。”老太太終於放了心,又讓人端了碗甜湯給素安喝。
方瑞卻是眨了眨眼,問起旁的,“陸太太特意留了你,為了什麼?以後如果碰見了陸家人,我也好知道怎麼過去和人說話啊。”
砰的一下重重擱杯子的聲音響起。
素安不管那杯麵上晃蕩著潑出來的茶水,用帕子擦了擦手,丟在桌子上。
“我記得我媽留下了不少錢和鋪子?”她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望向依然坐著的方瑞,“那些東西都在我的名下。原先我年紀小不懂事,還得麻煩著你和繼母幫忙看著。現在我長大了,少不得要自己操心看管起來。”
她說的錢和鋪子,是生母段氏留下來的嫁妝。
本來東西是分在她和胞兄方素陽兩個人的名下。後來方老太太看四孫子做事不牢靠,生怕他把段氏留下來的東西敗光,瞅准了機會把東西全過到了素安的名下。
前些年都是老太太幫忙看管著這些事務。如今老人家年紀大了,身體吃不消,所以慢慢的交給了方瑞和顧青來打理。
這事兒方老太太和素安已經商量過,所以聽了這些話後,老太太非但沒有任何意外,反而十分讚賞。
但,方瑞是頭一次聽說這事兒。
他當即臉色大變,騰地下站起來。膝蓋磕到了桌子腿兒也顧不上,歪著腰齜牙咧嘴的疼著,不住喝問,“這些鋪子我看了那麼久,你說拿走就拿走,你行麼你!”
後看素安不為所動,只慢悠悠的和方老太太閒聊著,他終於急了,放軟了聲音好聲好氣的說,“你看,顧青她不在家,鋪子裡又那麼多的事情,人手也雜。這一時半會兒的,哪能說換就換?”
剛才半晌沒搭理他的素安忽地側頭看過來,眸光清亮。
“老爺說的有道理。”素安平靜的道,“鋪子的事情恐怕需要個一兩天的時間轉手。銀錢的話,並不難。不如這樣,明天一早咱們去趟銀行。我也不要利息了,你只管依著我媽當初留給我們的錢數,原原本本給了我就好。”
當初段氏留給他們的錢,都換成了金條放在銀行里。所以素安敢說這樣的話。如今的世道,鈔票的價值變動大,黃金的價值波動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