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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叔上前去叩門。
門房的人連聲應著“來了來了”,悄摸摸把門開了點兒縫往外瞧。望見來人後,忙不迭的打開門,恭敬的吧人迎了進去。
“段小姐,段少爺。”對著在這兒生活了多年的兄妹倆,門房的人彆扭的改著稱呼,“請進請進。”
素安和段素陽進了方府。
周圍來來回回做事的家中僕從看到他們倆,先是愣了下,繼而都開始熱情起來。
“見過都統夫人。”
“見過段少爺。”
一改往日的平靜,各個都變得熱情起來,恨不得立刻請了素安她們進屋,然後端茶過去孝敬。
素安蹙眉往裡走著。
“前倨後恭。”段素陽雙手插在褲兜里,懶洋洋的晃著身子往裡姓,“這些人,最愛看人眼色行事。一聽說你嫁給了藺都統,就一點顏面都不要了,卑躬屈膝的……就跟之前橫鼻子豎眼的那些人不是他們似的。”
蔣岩在身後輕聲道,“阿諛奉承是他們做慣了的。平時不顯露罷了。關鍵時候,總能看得出來。”
聽出他話語裡的諷刺意味,段素陽腳步略微一頓,回頭看向他。而後拊掌,“對,你原來也是在這兒的。”
蔣岩笑了笑,沒應聲。
耿叔卻覺得稀奇,“小蔣也在方家做過?”
魯叔開著空車跟來了,把車子也停在了府外。這時候接話道,“蔣岩是在方家做過事兒。聽說就是方家的人,心黑的很,把他給弄到警視廳里關著了。”
因為兩個人都是藺都統身邊的人,所以對於方家和素安的關係,都多少了解一些。
也正因為他們聽從藺都統的吩咐,又信任大奶奶挑選人的眼光,故而對於蔣岩和方家之間的衝突,他們下意識就覺得蔣岩是無辜的。
這時候素安回頭看了眼,看到了蔣岩悶頭跟在後面的情形,道,“你儘管抬頭挺胸的走著。現在你是我的人,不用怕這些人。”
當年蔣岩在這兒的時候受過不少方家僕從的氣。因為年紀小,他被欺負得也厲害。因此一回到這個地方,下意識就緊張起來。
現在聽到了小姐這樣說,他深深呼吸了幾口冰涼空氣,通體順暢了不少,腦中跟著清明起來。
“是。”蔣岩慢慢站直身子,笑著往前走,“我總歸是不用再怕這些人了。”
一行人快步往裡行著。
偶爾有人想要攔阻他們的前進,也被旁邊的相熟之人給攔住了。
“你瘋了!”攔人者說道,“你還想阻著五……段小姐?要知道,人家現在是藺都統的太太!別說是在方家了,就算在整個恆城、外加中南幾省,那也是可以橫著走的!”
這般的說辭成功嚇到了那人。
之後誰也不敢再去攔著,任由他們長驅直入,直接進到了方老太太的院子裡。
院子敞闊,樹木不多,勝在清幽。
原本清新的空氣中,若有似無的飄著一股子藥味兒,苦得人不禁紛紛皺眉。
“怎麼回事。”素安看到了剛剛出屋的孫媽,快步迎了過去,“聽說奶奶病了?這是怎麼了?”
孫媽先是欣喜的喊了一聲“五小姐”,然後想到了素安詢問的事兒,頓時愁容上來,掩去了笑意。
“老太太屋子裡冷,火盆熱度不夠。又窗戶在前兩天的大風裡吹壞了,沒有立刻修。又是屋子冷,又是寒風往屋子裡鑽。不受涼才怪!”
“碳不夠?沒銀子修窗戶?這是怎麼回事!”素安又氣又急,邊和孫媽說著,邊衝進了屋裡,“我之前明明留了不少錢!”
知道方老太太現在沒睡,所以素安的說話聲不小。
她還沒進到屋裡,方老太太就聽到了她的聲音。如今她剛邁步而入,方老太太已經拄著拐杖站了起來相迎。
“安安,我的安安!”老人家老淚縱橫,“你可回來了!”
聽出奶奶話語裡的不舍和難過,素安急忙跑了過去,一把扶住方老太太。老太太的手冰涼,還在微微打顫。
孫媽慌得不行,“老太太,您還病著,哪能這樣隨便下床?趕緊回去躺著吧。”
不由分說扶了老人家回去躺好。
坐在屋中,就連素安這樣不懼寒的,也能感覺到從壞了的窗戶縫兒里鑽過來的刺骨寒風。
“怎麼不修一修?”她問。
孫媽侷促的低下了頭,很小聲的說,“沒錢了。”
“錢呢?”段素陽追問,“之前安安不是特意給留了錢麼?”
因為素安已經把母親的錢全部轉到了自己的名下,她生怕奶奶這邊不夠花用的,所以特意在去岍市前給奶奶留了一部分花用。
方老太太不讓她多留,怕被有心人惦記著。
但是,買一個冬季的碳的錢是完全足夠的。甚至於一個冬季的吃用,外加過些日子的過年費用,也都足夠使。
更何況修窗戶的丁點兒小零花?!
面對著段素陽的詢問,方老太太沒有再如以前那樣替兒子們遮掩,低泣著說,“都給搶走了,搶走了!那兩個殺千刀的混帳!”
蔣岩瞭然,“原來是兩位老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