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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情從來不會哭。
這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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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無憂楞楞看了閻情哭了許久,等到疲倦來襲才沉沉睡下後。
把人抱到床上躺好,閻情才退了出去。
他就站在門口,喊來了心理醫生。
「他剛才和我說話了。」閻情臉上平靜,剛才的失聲痛哭似乎是個幻鏡,只要一出門,他就又恢復成人前無所不能、心狠手辣的閻爺。
只是他通紅的眼角及那扭曲的笑容曝露了他的不對勁,「他是不是快恢復了。」
心理醫生盯著閻情良久,輕聲道,「閻先生,您或許需要做一套心理問卷。」
「我很好。」閻情冷下臉。
他威嚴慣了,一掛下臉那讓人寒顫的氣勢就回歸到身上。
心理醫生動了動嘴,最後還是咽下勸他的話,「病人能開口對話,這是一個好現象,儘可能和他多溝通,讓他能和外界建立一個通道,不要沉迷在應激事件里。」
「好,我會的。」閻情勾著唇,「他會好的。」
說罷轉身又轉回了屋子裡。
他坐在床邊,深深看著床上的詹無憂仍,他紅艷的唇微張著,似在做著什麼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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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無憂跪在地上,面前是一截白皙的小腿。而他的手裡正拿著一雙高定的紅色高跟鞋。
顯然前一秒,他正準備替這雙腳的主人穿著鞋?
這個場景……他似乎在重複做著曾經做過的事?但他的身體已經動了起來。
他把鞋輕柔的套上那雙腳。帶著無限的孺慕與尊重。
鞋的主人站了起來,試著走了倆步後,滿意的輕哼了一聲,站定在了詹無憂的前。
詹無憂保持跪姿緩緩抬起頭。
他看到了一張風情萬種的臉,那是……阮白純?
「怎麼把臉弄成了這副模樣?」阮白純一臉遺憾。這張臉若還是好好的,至少還可以拿著換好些資源。
想玩閻情睡過的人,可不在少數。
詹無憂像是明白阮白純的遺憾,聲音恭順道,「不服管的刺頭太多,不小心中了招。您放心,即使這張臉毀了,我能為您做的,也有很多。」
「乖孩子。」阮白純似乎滿意他這個回答,輕笑一聲後,逗弄寵物似的伸手撫了一把詹無憂。
似乎是對於他聽話的獎勵。
身體傳來一陣愉悅與愧疚的心情。如同渴望得到溫暖卻又因為私心做了壞事被原諒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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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緒,複雜又糾結,讓詹無憂輕輕皺了皺眉。
時間如手中沙,轉眼幾年而過。
再回神時,那張風情萬種的臉上已經爬上了些許皺紋。她此時正不耐的怒喝道,「這是怎麼回事?!我讓你處理掉的人為什麼還活得好好的!」
詹無憂遲鈍的感覺到了雙膝處傳來的刺痛,不亞於斷骨般的痛感讓他額角的青筋鼓了鼓。
他低頭看了眼,發現自己跪在一塊冰塊上。
簡單的冰塊不至於讓他的膝蓋這麼疼。
但他很快又想起來,哦,他這雙腿曾經被打斷過,而且還經歷過一次失敗的手術,術後感染差點讓他截去了這雙腿,等第二次術後,復健了大半年才能行走。
怪不得跪在冰上會這麼疼。
而後他聽見自己說,「抱歉,王致太狡猾了,我只顧著對付傳家,沒料到他會挑這個時間走。養母,您罰我吧。」
阮白純眼神不善。
傳家是她讓詹無憂去對付的,和除去王致的事疊上了。顧此失彼,似乎挑不到什麼錯處。
但看著眼前這個乖乖跪在冰塊上的人,心裡總有種這孩子不再服管教的苗頭。
王致的順利離開,就是個預兆。
好半晌,她才道,「跪滿十二小時才准走!」
「是。」
……
「詹無憂,這水,好喝嗎?」一道帶著濃濃惡意的聲音響起。
詹無憂眨了眨眼,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裡正捧著一隻骨瓷杯。
杯里泡著祁門紅茶,濃濃的茶香味帶著熱氣飄蕩在鼻尖。
讓他不得不嘆一聲,好茶。
但隨即他感到腹部傳來了一陣絞痛,本就有些混沌的大腦也變得越發沉重。
或許是他的臉色太明顯了,面前的人發出一陣尖利的笑聲。
「是不是感覺腹痛不止?哈!這可是好東西,是你最敬愛的養母給我的,你猜,是給誰用的?」詹宗延的唇角高高揚起,帶著扭曲的暢快,不等詹無憂開口,就如同憋不住秘密的孩子,興奮揭秘道,「就是給你的呀!」說罷,對著身後的人道,「把人捉起來!」
身後傳來破風聲。
詹無憂敏捷的側腰躲過。
他進門時就注意到門邊多了倆個守衛,現在想來就是為了抓他準備的。
可他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手撐在桌上輕輕一躍,整個便同一隻輕盈的雀兒跳出包圍圈,正待衝出門去,餘光卻掃過身後想埋伏自己的人。
那人有著一雙清凌凌的眸子,眼角微挑,帶著些傲慢。
閻情?
不,不是,只是一雙眼型略像。
閻情要比他好看太多。
但就是這麼一楞的功夫,膝蓋突然一麻。
這半廢的腳實在是扯後腿,詹無憂心底低嘆一聲,差點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