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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關被他按在了房門把手上,只要門把手一動,應答器便自動開始播放他偷偷在廁所里錄的對話。
有備無患的小玩意,有時候可能會起到起死回生的作用。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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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石耳釘開始充斥越來越多的白噪音,這是倆人的距離開始駛離有效監控的提示。
他得趕緊動身離開。
詹無憂把被子打散,疊出有人睡著的假相後,快步來到了臥室的陽台。
陽台外風聲喧囂。
他俯出身看了眼,與陽台的接連處是邊緣微凸的牆體走線,順著這條』路』約莫一百米,就可以翻進酒店應急通道的窗戶。
這是詹無憂把衣服送給閻情時留意到的。
他身手利落的翻出陽台,踩在外牆不足八厘米的走線上,一點點往前挪。
呼嘯的聲風在高空如同刮骨的刀,吹得他頭髮飛揚,單薄的套裝一會緊緊貼著瘦削的身體,轉眼又被吹得鼓燥成一個風筒。
他的身體緊貼著牆,腳下有順序的挪動。前一天的高燒和早上挨的板子還是影響了他的敏捷。
翻身進入應急通道時,他的額間與後背已起了一層薄汗。
胡亂抹了把臉,他把背後的帽子兜頭蓋住,快步走到等候電梯的隊伍,跟著一起走出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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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法國別具風情,詹無憂的視線在安靜的街道上巡視,準備尋一件合心意的工具去追人,一陣特殊的馬達聲沖入他的耳朵。
緊接著,一輛外觀極為惹眼的摩托似夜間幽靈般在他眼前飛過,詹無憂在驚鴻一瞥中與行駛人對視了一眼。
那是一雙菸灰色的眼,睫毛濃密,卻是非常人的白色。
不得不說,那是一雙怪異又漂亮的眼睛。
他的主人應該有著嚴重的白化病?雖然那一眼非常短,但詹無憂捕捉到他罩在頭盔後都白到失常的皮膚。
車主在前方』吱——!』的一聲別停了摩托,而後姿勢瀟灑的調轉車頭,重新來到詹無憂站的地方。
』唰』的一下剎停在了他的眼前。
詹無憂微微挑了眉。
穿著機車裝的年輕人打開面罩,露出一張白到幾乎發著光的臉。
不止睫毛。他的眉,頭髮,全都是極為純粹的白色。
他對著詹無憂吹出一長聲口哨,學著詹無憂的模樣挑著一邊的眉,抬頭示意,「坐坐?」
這位白化病少年表示喜歡的方式真是張揚又不容人拒絕。
詹無憂無法拒絕這麼合適的代步工具,他接過少年遞來的頭盔,跨步坐上這輛炫酷無比的摩托。
「坐穩了。」少年轉動把手,囂張的馬達聲在夜間咆哮,緊接著似離弦的箭直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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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無憂的耳機里的白噪音一點點褪去。待耳邊聲音達到最佳效果時,他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腰。
少年側過頭,摩托的速度隨之降低停在路邊。
他打開頭面罩看向下了摩托的詹無憂。
「謝謝,你的車很棒。」詹無憂把面罩遞迴給白化病少年,「很高興認識你。我該走了。」
「去哪?」白化病少年抱著他遞迴來的頭盔,歪著頭看他,一臉興致不減的模樣,「你很聽話,我很喜歡你。如果你願意陪我,我可以支付你想要的金額,無論多少。」
聽話?
這詞實在太可愛了。
在這陌生的場合,所有的一切都是全新的,單純的。卸下所有偽裝的詹無憂伸手捂著眼睛,突然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色中,這帶著幾分扭曲與暢意的笑像是解封了他身上的乖順與柔軟,詹無憂眼睛亮的驚人,唇角的弧度染著幾分神經質的誇張。
他的氣息變成危險而蠱惑人心,重現上輩子穩坐十年閻家家主的氣場。
白化病少年見證了他從小白兔到鬼見愁的轉變,竟然莫名覺得喉嚨處有些乾渴。
這個模樣的詹無憂他更喜歡了!
詹無憂俯著身子靠近他。
伸出手,輕捏著白化病少年的一縷發,湊過頭去輕輕嗅聞了下,聲色清潤道,「乖孩子,你該回家了。」
所以字都似滾著一層糖霜,粘膩到發甜。
白化病少年悄悄紅了臉,「你要做什麼事?我可以幫你!」他為自己想到可以繼續和這個漂亮的亞洲男孩呆在一起而興奮,「你是來這裡旅遊的?大半夜出現在陌生的國家可不是一個好主意,幸好你遇到了我,所以你想要去……?」
「噓!」詹無憂伸手抵在他的唇間,阻止他過於亢奮下的喋喋不休。
白化病少年乖乖的看著他,像只憨厚又忠誠的犬。
詹無憂的表情有幾分無奈與縱容,「寶貝,二個小時後來這裡接我,現在我需要去處理一些事,我們稍候再聊,好嗎?」
白化病少年像被他迷住了點點頭,緊接著又乖乖的應聲道,「好,好啊。」
「乖孩子。」
詹無憂拍了拍他的頭盔,隨即利落轉身,隱入黑暗中。
直到他走遠,白化少年才伸手,小心摸了摸唇,回味似的抿了抿,而後忍不住捂住了發燙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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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無憂站在博物館百米外的高層,於夜色中靜靜觀察著眾人。
他並不打算硬碰硬。
博物館幾個門都被閻情的人嚴防死守著,裡面應該正在進行交接,他茂然進去,只會是明晃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