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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蝠沉聲吩咐:「你們去前面支援,我去找這兩個。」
「是,宗主。」
夜蝠的時間不多,白景離這種高手,走火入魔只是一時,必須趕在白景離恢復之前找到他們,將其趕盡殺絕。
他剛要走,忽然聽見一聲厲喝:「魔頭哪裡走!我顧師兄被你藏到何處了?」
下一刻,幾個人影也穩穩地落在陰屍台上。正是欒如飛帶著幽彤,還有先前來過的李觀主、徐深和空明。
夜蝠正沒好氣,見狀冷笑起來:「他藏在哪裡?本宗主也想知道。不過,在找到他之前,先把這幾個白白送上門來的靈根收了,也不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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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南踩著神來劍,抱著白景離一路疾行。
可他有傷在身,又在陰屍台上暴曬了三天,根本沒有力氣一直走。
況且他劇本上還有最後一場重頭戲。
顧淮南在玄煞宗邊緣處找到一個亂石堆砌成的溝壑,此處背陰,隱蔽性絕佳。此時白景離還在他懷中不停地掙扎:「放開我……顧淮南……我與你勢不兩立……咳……」
他一邊嚷,一邊吐血,樣子頗為悽慘。
顧淮南當然不會聽他的,把他小心翼翼地放下來,靠在岩石上。顧淮南攥住他的手腕,力道頗大,可說話的語氣卻極輕:「你聽我說,我在陰屍台上動彈不得,根本不可能喊欒師弟他們來救我。」
白景離掙扎的幅度小了些,卻還是雙眼通紅地瞪著他。
顧淮南接著道:「方才你說,因為我的提醒,才沒有喝夜蝠的酒。我心裡有些高興。」
白景離的眼中的戾氣也收了不少:「你……高興?」
顧淮南點頭,一字一句地說:「你因為你信我。」
白景離徹底安靜下來,顧淮南向來冷言冷語,這突來的殷勤讓他有些不知如何應對。只聽顧淮南繼續往下說:「我也一直努力想讓你高興,但你只想得到天靈根,也罷……只要你願意,天靈根便拿去。」
顧淮南一直在用語言來攻略白景離,可他的黑化值卻毫無波動。顧淮南只好下猛藥,讓白景離動手挖他的靈根。他之所以敢這麼來,是算準了白景離不忍心。
白景離一直在陰影里低著頭,此時抬起來,一張臉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你真的,心甘情願把靈根給我?」
「是,動手,只要你高興。」顧淮南目光堅定,「只要你別再步入歧途……答應我,放過我師父他們。」
白景離沒有作聲。他直接將手放在顧淮南的丹田之處,掌心的靈力蓄勢待發。
先前他也是這麼挖欒鴻的靈根的。
靈根離體,從此成為廢人,永遠不可能再踏入修真界,一代天才也會成為笑柄。
顧淮南的眼睛眨也不眨,甚至有些欣慰之色,好像即將被白景離拿去的,是他雙手奉上的禮物一般。
可靈根遲遲沒有出來,白景離忽然嗤笑一聲,垂下手。
顧淮南眼中閃過期待之色,是不是要清零了?
但毫無動靜。
只見白景離仰頭看向漫天繁星:「先前你修為躍階,突破分神期,是因為親手重創欒鴻,巨大打擊之下讓你如此。方才又躍階突破洞虛期,卻是為何?」
顧淮南微微一嘆,「你要聽實話?」
「嗯。」
「因為我怕你受傷。」
「怕我受傷……」白景離目光微閃,嘴邊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就是說,你是因為我才躍階的。你把我和欒鴻看得一樣重?」
顧淮南認真地說:「我在那一刻才發現,你似乎……比我師父更重要。」
白景離側目,冷冷地盯著他。
顧淮南坦然與他對視:「師父對我有教導之恩,而你,卻是我魂牽夢縈的神靈。如果師父受傷,我會不惜一切為他報仇,可你一喜一怒,都會亂我心神。」
白景離哼笑:「可欒鴻受傷是因為我。你既找我報仇,又怕我受傷,豈不是太矛盾?」
「不錯……」顧淮南閉了閉眼,「天靈根你拿去。師父那裡,我替你賠罪。」
只要現在把反派黑化值清零,他完成任務以後,選擇的死亡方式,就是替白景離自刎謝罪。這樣反派一定能記他一輩子,雖然虐心,總歸圓滿。
雲層飄忽,四周光影浮動,星月下的這方世界一片祥和,玄煞宗的腥風血雨絲毫沒有侵襲過來。白景離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的矛盾輕易便能化解,可我的呢?」
顧淮南一怔。
「我恨不能立刻將你的天靈根挖出來。可之後如何?你變成廢人,在這世間無法自保。從此只能依賴他人苟活,還不如劍靈。我受夠了仰人鼻息的滋味,急於解脫,可一想到你失去靈根會比我還慘,我就下不去手。」白景離淡淡道,「我比你矛盾千百倍。」
這番話在顧淮南的意料之中,但他還是作出一副震驚的樣子:「原來……你對我並非全無感情?」
「感情?」白景離慢慢念著這兩個字,「感情是什麼東西?我對你又是何種感情?親情?友情?我和你以前從無交集……斷不可能。」
顧淮南見他一副懵懂的樣子,不由攥了下手,決定來最後一劑猛藥。他忽然扯過白景離的袖子,將他整個人拉到自己面前,然後捏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雙方嘴唇碰在一起的剎那,白景離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