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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而易見。」嚴子書說,「所有世界,只在完成任務結算的時候,會把穿越者的成就和進度發到遊戲那裡。而現在,這個世界才剛開始,遊戲就開始插手了。」
「也就那一次而已。」系統囁嚅著說,「當時宿主薩瑪被從前的記憶占據思維,突然間變了個人。可是不管你說什麼,反派都答應。我就特別奇怪,以為是反派也壞掉了,連忙把情況告訴遊戲了。但宿主薩瑪,我只說了反派,絕對沒有提你噢。」
嚴子書無語了。「你還真是蠢得可愛呢小寶貝兒,反派的表現和穿越者息息相關。遊戲懷疑反派,當然也會懷疑我。」
雖然是這個理,可系統還是不明白:「宿主薩瑪,其實我也很奇怪。我從來沒聽說過,遊戲會因為進度緩慢而插手穿越者的任務的。只有穿越者違規,才會引起遊戲的注意。可宿主薩瑪並沒有作妖,遊戲卻用這種方法催你結束遊戲,太反常了。」
嚴子書沉默不語。
「宿主薩瑪,你也覺得奇怪對吧?」
嚴子書開了口:「的確,但除了遊戲方想要儘快見到我這個理由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解釋了。」
系統覺得有道理:「對對對,一定宿主薩瑪太過優秀,再次引起了遊戲的注意。要知道,您可是攻略速度的第一名呢。這個世界雖然一開始拖了後腿,可反派這兩次掉黑化值都特別給力呢。」
「第一名……」
嚴子書喃喃重複這三個字,覺得特別耳熟。
他低下頭,瞧見白景離蒼白又安靜的睡眼,忽然心裡狠狠地揪了一下。
恍惚中,單調的病房仿佛出現絲絲寒氣,將他們整個繚繞起來。
白景離在他懷中毫無反應,無論他怎麼喊,怎麼搖晃,白景離連睫毛都不曾顫動一下。
面前站著一個白髮披散的人,對他說:「你是當年登臨仙界的第一名,如此失態,成何體統。」
他仿佛沒聽見這句責備,顫聲問:「敢問仙尊,主上他……還活著麼?」
白髮者搖頭。
他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下頭:「我不信,主上是上仙,是仙尊的弟子,怎麼可能……」
他難以接受,一個神仙會有死去的一天,他心中高高在上的白景離,會有成為冰冷屍身的一天。
可是白髮者近乎殘忍地告訴他:「他的元神,早就不在這軀殼裡了。」
「那也不能說明,主上已經……」他不願說出那個字,追問對方:「仙尊可否告訴小仙,主上的元神在何處?」
白髮者微微一嘆:「你,知道近來風靡三界的那個欲之境吧?」
「知道。」
在他成仙后的千百年裡,人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神仙高高在上,以萬物為芻狗。漸漸的,凡人也便不再有求於天,而是想方設法提升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多的新奇事物飛向廣闊的宇宙,神仙們為了繼續保持神秘,便設下結界,將天界隱匿於浩瀚天際。
西方諸神也紛紛效仿。
可是沒幾年,來自人間的信仰之力嚴重缺失,各方神仙日漸衰敗。
好在東方的天界還能靠修行自給自足,但全靠信仰維持能力的西方諸神,卻不得不尋找新的出路。在臨近黃昏末路的時刻,西方諸神釋放出一種陣法,藉此吸收能量。
而這陣法,頭一個坑的,就是東方的仙界。
東方仙界一貫奉行斷情絕欲之道,飛升之後便要斬斷紅塵所有念想,專心修行。
然而人生在世,貪嗔痴慢疑如影隨形,修行之路漫漫修遠,難免會有部分仙家半路再生雜念。這時,或是刨除心魔重回正道,或是就此走上邪路一去不返,否則只會讓自身陷入永無止境的煎熬。
而西方諸神的陣法,叫做欲之境。
是將世間一切可能存在的雜念,全都融進去,做成三千虛幻世界。
最初,他們只是在兩方往來時,將欲之境放出,以供東方的天界觀瞻。但進去的仙家出來以後,對裡面的種種經歷念念不忘,加上修為不減反增,他們便希望還能再次進入,而反覆進出以後,他們便永遠留在裡面了。
仙尊曾和天界高層商討過此事,但最初,誰也沒將這種不入流的小把戲放在心上。
直到後來,查驗仙籍時,發現天界人數銳減,神仙們才生出極大的危機感。
欲之境如同一口深淵,裡面是無盡的誘惑。
所有人都覺得,那些進去的仙家不再出來,是因為他們甘心留在裡面,只有進去過的人,才知道那些虛幻的世界有多美好。
就連嚴子書自己,被白景離打擊之後,也產生過進到欲之境了此殘生的念頭。
但白景離曾嚴厲告誡他,不許碰那個東西,他才沒有把這個想法付諸行動。
可是到頭來,卻是白景離自己進去了。
仙尊告訴他:「白晗進入欲之境,並不是要沉淪其中,而是為了摧毀它。」
「可是西方諸神,怎麼可能放任他這麼做?」
「欲之境裡,有人,也有神,任何具備思維的東西,都會被它所迷惑。東方神仙之所以首當其中,正因為素日清心寡欲,過猶不及……」仙尊望著白景離,「我命白晗悄然行事,將元神投入欲之境,與之融合。自殺自滅,或許可行。」
「自殺自滅?」嚴子書氣笑了,冷冷地道,「到頭來,仙尊還是想要犧牲他,您現在遺憾的,只是主上沒有完成你的命令,而並非惋惜自己弟子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