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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好不容易才緩過勁兒來,說:「宿主薩瑪加油!下個世界,我會盡力幫你的!」
「嗯,乖了。」李卓玉頓了頓,「我之前特別擔心他會忘了我,現在不這麼想了。他恨不得殺了我的感覺,更難受。」
「所以,宿主薩瑪一定要把握住最後的機會。」系統給他打氣,「每次反派喝豆腐腦都會掉黑化值,我估計這次也是。明天你熱氣騰騰地端給他,他一定要心軟了。」
系統說的是事實,可是李卓玉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黑化值清零,也就意味著我要選一種方式死亡。而且積分是即時清算的,我立刻就得死……」
「那個毒酒就是現成的死亡手段啊。」系統眼睛一亮,「到時候反派吃了豆腐腦清零黑化值,宿主薩瑪直接服毒自盡,那個毒還是反派親手端給你的……啊,想想那個畫面,就好想哭呢。反派到時候也一定會心疼。」
李卓玉什麼也沒說,一方面是默認,還有一方面是心虛。
這種方式對白景離很殘酷,但也無可奈何。
感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李卓玉特別想看看白景離心疼他的樣子,最好還能深深根植於腦海,洗也洗不掉。
李卓玉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不安全感從何而來,總想讓白景離為他揪心,為他牽腸掛肚,離不開他,並且時時刻刻說喜歡他……
但是,從下個世界起,這些期望大概就會離他十萬八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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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依然陽光普照。李卓玉一行人出了關,浩浩蕩蕩往赫爾齊草原上去。
雙方約好,在邊城和赫爾齊草原中央的山包上見面,這樣對哪一方都不偏倚。
李卓玉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連日來的操勞已經讓他形容枯槁,疲憊得仿佛下一刻就能睡過去。但他卻不能……
就在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隊伍行進的步伐頓住了。李卓玉睜開眼,便聽見近衛在車前稟報:「陛下,前面有人攔路。」
趕車的護衛首領不悅道:「這是陛下的車輦,驚動聖駕者殺無赦,還不快去。」
「可攔車的是……」
護衛首領一看,愣了片刻,「啊?怎麼是他?」
「發生了何事?」外面的護衛還在商議,李卓玉已經撩開車簾出來了。
那護衛指著距離隊伍十丈之處:「陛下您看。」
他在說這四個字的時候,李卓玉便已經呆住了。
那一處微微鼓起的土丘下,長著一片白茫茫的雪絨花。白景離裹著厚厚的狐裘,正在絨花叢里站著,不眨眼地看他。
而執宸就在白景離身後的不遠處,牽著兩匹馬。白景離臉頰上露出的皮膚被寒風吹得微紅,似乎已經在此處等候多時。
李卓玉抬腳便往車底下跳,卻忘了如今身子骨的狀況,還沒等落地,腿就脫了力,立時撲倒在地。隨行的御醫一見,忙不迭趕來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掙扎著自己站了起來。似乎讓白景離看到自己這副孱弱的模樣,是十分難為情的事情。
而在他摔倒的一剎那,白景離亦是情不自禁地往前邁了一步,但也只是一步而已。隨後,他便緊緊咬住牙關,不讓自己再露出任何情緒。
李卓玉讓所有人站在原地等候,自己一步步往白景離這裡來,口中喃喃地喚著:「義父……」
半空里飛著不少細碎的雪絨花,像棉絮,像雪片,在白景離身側盤桓。他撩起衣擺跪了下去:「陛下。」
李卓玉立時將他扶起來:「義父為何在此?」
白景離不動聲色地後退些許:「臣有罪,無顏再見陛下,今日特來辭別。」
李卓玉面上一僵:「辭別?」
「不錯。」白景離扯了下嘴角,笑得很刻意,「微臣備了兩杯薄酒,敬陛下一輩,權當了結昔日父子之情,和……同床共枕的時日。」
他聲音極低,旁人都聽不到,可是李卓玉卻一個字都受不了,立時臉色蒼白。
「不,我不喝。」他猛地放開白景離。
白景離笑意深了:「陛下不喝,便是不放過罪臣,那罪臣只好一死了之。」
「義父!」李卓玉急了,「你這是在逼我!」
「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白景離的笑容裡帶了嘲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陛下不肯喝這酒,就是不肯與我善罷甘休,我的後半生便會活在無盡的恐懼里,還不如死了算了。」
李卓玉看了白景離半晌:「……原來我留給義父的,只有恐懼。」
「執宸,拿來。」白景離臉上毫無波動。
執宸依言將手中的籃子送到白景離手中,裡面只有一個小小的酒壺,和兩隻酒盅。
這看似只是尋常的器皿,酒壺上卻暗藏玄機。倒酒時,扳動壺蓋上的旋鈕,便會出來不同的酒。白景離往第一杯里倒時,是一種酒,往第二杯里倒時,又是另一種。
他雙手持酒,將其中一杯遞向李卓玉:「陛下,請吧。」
執宸的神色緊張起來,不自覺地往身後看一眼。那裡看上去空空如也,實則再往北約有半里地,便是赫爾齊帶著兵馬在等候。只待李卓玉毒發,他們便一發涌過來。不出一日,大魏便可更易國主,邊境十數座城池,也會盡數為赫爾齊所有。
這便是白景離的計劃了——他不但要毒死李卓玉,還要讓李卓玉在彌留之際,眼睜睜地看著大魏被人攻城略地,看著自己的臣民被遊牧族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