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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譚眉足足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 等她再回到實驗室的時候, 整個人都有些憔悴了。
陸州心裡很清楚, 譚眉這是在聖菲公司那裡受了皮肉之苦。他們做實驗的時候, 譚眉手上一個哆嗦, 把錐形瓶掉地上了,趕緊彎腰去撿,不料牽動身上的痛處, 疼得直皺眉。
陸州見狀便關切道:「小譚還是不舒服麼?要不你再回去休息幾天?」
「沒事沒事。」譚眉硬擠出一點笑容,「我就是還有點頭暈,感冒藥吃多了。去坐著歇會兒,好點了再過來。」
可是她剛說完,眼前就冒起了金星,身子也跟著晃了晃。
陸州放下手裡的活兒, 搖了搖頭:「小譚,千萬別仗著年輕就硬抗,還是去醫院, 你這樣太危險。」
另外幾個助手也跟著勸她,譚眉鼻子一酸,連忙低下頭說:「那……我就回去了,陸教授,等我好一點了,馬上就回來。」
陸州說:「我讓他們幾個送你。」
聞言,譚眉臉上有些緊張,「不用了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的。」說罷還不等陸州等人反應過來,就踉踉蹌蹌地跑出去了。
那幾個助手感到很奇怪:「教授,怎麼感覺小譚神秘兮兮的。」
陸州笑了笑:「你們幾個都是男生,她一個小姑娘大概是不好意思。別愣著了,繼續做實驗。」
由於陸州不是很善於言辭的那種老油條,為人也特別實在,助手們對他很是尊敬。他發了話之後,幾個人繼續埋頭配試劑,實驗室里又安靜下來。
陸州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系統的監控一直在開著。
他一方面監視著譚眉,一方面又監視著在家裡呆著的白景離。
此時白景離正坐在電腦前看教材,他今年拿到了某重點大學的學習資格,剛剛開始大一的學業。教材是老師們事先錄好的影像,學生如有疑問,可以在下面留言,教務處的老師們會很快作出回復。
特殊環境下,造就出這種特殊的氛圍,學習全靠自覺。別的家庭,至少會留下一個家長陪孩子上課,但白景離不同。陸州天天泡在實驗室里,他小的時候,是由政府招募的志願者來陪他學習。升入初三以後,他就拒絕了志願者,從此學業全都是自己獨立完成。一開始陸州堅決不答應,但白景離的意願同樣很堅決。陸州只好讓他試幾天,沒想到他的成績還很不錯,而且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學會了做飯,一個人在家也很讓人放心。
於是陸州也就由著他去了。
其實,這都是白景離的一片苦心。這是父子兩人的家,他想要自己維護,並且,他也想足夠優秀,這樣才能讓陸州多誇他幾句。但相應的,陸州對他越來越放心,回家的次數也隨之越來越少了。
白景離很安靜地在本子上記筆記,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把本子反過來放,拿筆在背面寫寫畫畫。幾分鐘後,藍色原子筆就勾勒出一個人的簡易肖像。
白景離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畫出這個,楞了一下,把那張紙撕下來。可剛想團成一團扔了時,他又鬼使神差地把紙片放在桌面上,在空白的人臉上,畫了一幅厚重的鏡框。
他對著這張紙出神,直到音響里播放的人聲念到最後一句:「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裡了,同學們如有疑問,可以在後台留言,我們會第一時間作出回復……」
白景離才回過神,有些煩亂地抓了抓頭髮,打開這個教材重新學。他起身走到窗前,把這張畫了人像的紙片折成飛機,狠狠呵了口氣,從鐵網的縫隙里扔了出去。
紙飛機沒有飛多遠,就頹然飄落。白景離繼續聽課,等把最後的寥寥幾頁紙都記滿,他才發現家裡的筆記本只剩下最後一個了。他只好從抽屜拿了些陸州留的零錢,下樓去便利店買。
通過監控看到這裡的陸州表情變得玩味起來。
譚眉慢悠悠地往回走,半路就被人攔下來,拖到了一旁的小公園裡。此時是上班時間,公園偏僻的樹林中根本沒有人,他們把譚眉扔在草地上,譚眉憤憤地抬起頭,瞪著眼前那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
這個小樹林旁邊有一條小路,是陸州家通往便利店的捷徑。也就是說,白景離很快就會從這裡路過,然後發現他們。
陸州正在聚精會神地觀看,忽然聽見一陣刺耳的聲音,像是金屬刮擦發出的動靜。「系統小寶貝兒……什麼聲音?」
系統說:「感覺接下來好像有事情要發生,我激動得搓手手。」
陸州嚴正提醒:「公共場合,請這位觀眾保持安靜。」
系統:「……」
一個宿主+一個系統=公共場合?
中年男人淡淡地說:「譚眉,吃了那麼多苦,你怎麼還是不長記性?」
譚眉咬了咬唇:「之前的確是我疏忽了,但我絕對沒有背叛公司,我不知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中年男人上前一步,拎起譚眉:「陸州的試驗必然是有了什麼進展,我讓你這兩天嚴格監視他,你怎麼現在跑出來了?難道是要逃走?」
譚眉緩了口氣:「我今天臉色太差,被陸教授看出來了。他要我回家休息,我也沒辦法,如果執意拒絕,他會起疑心的。」
中年男人問:「他要你回家休息?」
譚眉點頭:「陸教授一直很關心我們。」
中年男人一把將譚眉扔在地上,冷笑:「你的意思,是陸州這個不相干的人都關心你,我這個當父親的,反而虐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