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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煥驚疑不定地看看李卓玉,問白景離:「你給他端的酒?那這杯酒又是從何而來?」
「廢太子李成璧的桌案上。」
李煥皺眉:「嗯?」
白景離:「那日太子殿下離席更衣,微臣待要給五皇子敬酒,發現五皇子的酒盅太大。而五皇子已有些醉了,微臣擔心他撐不住……看見太子殿下桌上已經倒好的小杯酒,便悄悄拿來換了,卻沒想到害了五皇子。」
滿朝文武再次譁然,李成璧的侍妾呆若木雞,明明是白景離叫她背的口供,為何此時突然變了?
李煥緩緩道:「所以,還是李成璧下的毒,只是被你無心促成了。可那太醫院裡領取藥材的記錄,又怎麼說?」
白景離回答:「那記錄是假的。」
這下徐閣老再也站不住了,沉聲道:「虞大人的意思,莫不是說老夫偽造記錄,栽贓給五皇子?」
白景離搖頭。
徐閣老愕然,「虞大人,你到底……」
白景離沖他使了個眼色,讓他閉嘴,然後轉頭便呵斥李成璧的姬妾:「是誰指使你調換記錄的!從實招來!」
局勢急轉直下,簡直令人措手不及。
那姬妾一愣:「奴……奴婢?」
白景離沖她眯了眯眼,「還想裝傻?太子投毒事發之後,你買通太醫院的管事,把子虛烏有的內容添進去,試圖以此來為太子洗脫罪名,難道不是麼?幕後主使是誰?」
他既然這麼說,那話里所指再明顯不過。傻子也能猜到是李成璧畏罪,便偽造領取藥材的記錄,嫁禍給李卓玉。
那姬妾從白景離眸中看到殺意,一想自己一家人的命都在對方手裡捏著,趕緊伏在地上,哭著說:「是……是太子……是李成璧讓奴婢這麼做的!奴婢是太子的人,沒有辦法,只好聽他的話,陛下饒命……饒命啊!」
李煥按捺著火氣:「把太醫院的管事和李成璧都給帶過來,朕要親自審問!」
太醫擔憂道:「陛下的龍體……」
「閉嘴!」
李煥雖然氣焰還高,可這三言兩語,把李卓玉在他的心裡的那個影子又給扶正了。他怒也是怒李成璧,再去看李卓玉的時候,目光明顯有些心虛……
而李卓玉喜怒不形於色,依然像先前那般淡定。只是白景離目光落在他身上時,他無聲地說了個「謝義父」,白景離嘴角微不可查地彎出一個弧度,算是回應。
徐閣老和那一幫朝臣看得雲裡霧裡,不禁在心裡質問白景離一百遍,要扳倒李卓玉的是你,要護他的也是你,現在還眉來眼去的,算幾個意思?
太醫和李成璧很快就到了,二人並排跪在台階下,李成璧迫不及待地問:「是不是父皇想清楚了?兒臣沒有錯!是李卓玉的苦肉計!父皇快把兒臣放了吧,兒臣被禁足這許多天,已經要瘋了!」
「要瘋了?」李煥眼神如冰,「朕巴不得你是真瘋了!」
在李成璧的印象里,前幾日李煥還對他只是氣惱,今天怎麼會如此冷漠?李成璧心裡一急,口不擇言起來:「李卓玉,你到底又對父皇說了什麼?都是你害得我!」
無論他怎麼指責謾罵,李卓玉都只是安靜地站著,並不辯駁,和方才被群臣詆毀時一模一樣。
李煥才明白,這個兒子原來不是理虧,而是不愛爭辯,方才是他心急錯怪了。
「住口!」李煥一句話也不和李成璧多說,直接問那主管,「徐閣老手裡的領藥記錄,可是你給他的?「
主管戰戰兢兢,「回皇上的話,是。」
李煥目光一凜:「你為何要造假污衊五皇子,是誰給你的膽子?」
主管愣了:「微臣沒有,給閣老的,那是原原本本的記錄啊!」
徐閣老擔憂地望著白景離,這記錄明明是他們自己造的假。一早串的口供,此時毫無準備,要如何推翻?
白景離冷靜地站著,沒有出來說話的意思。
那主管連連喊冤,李成璧也跟著喊冤,大殿上顯得格外吵嚷。
「還敢狡辯!」李煥失去了耐性,「來人,把他拉下去……」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那主管喉嚨處忽然發出一聲近似抽噎的聲音,嚇得李成璧渾身一抖,自己喊冤的聲音也頓住了。
只見那主管的表情凝在臉上,倒地不起,也不再動彈一下。
李成璧湊過去看,發現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嘴邊流出紫黑血跡。頓時屁滾尿流:「他死啦啊啊啊——」
第169章
群臣驚呼連連, 只有白景離穩如泰山。李卓玉面無懼色,上前看了看他的死相, 對李煥說:「父皇,他是中毒了。」
李煥對李卓玉臨危不亂的表現很是欣賞,點頭,對太醫說:「你去看看。」
太醫仔細翻看了屍體以後, 回稟:「陛下,他的確是中毒身亡。微臣檢查了一下, 發現他的右手上有一個紅點,想是淬了毒的針刺入皮肉, 取了他的性命。」
李成璧總覺得這太醫說話時一直看自己, 怪怪的,可他還沒開口問, 就聽白景離在一旁淡淡地說:「針刺右手,可自始至終在他右側的……僅有一人。」
底下人竊竊私語起來, 全都用驚愕的眼神看著李成璧。李成璧聽得見,他們說的正是:「前太子殿下。」
李成璧明白了,矢口否認:「不是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