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頁
白景離說:「微臣不敢居功,這都是陛下吉人天相。」
李卓玉沖他勾了下嘴角,隨即吩咐侍衛:「還不速將此人拿下。」
挾制著赫爾齊的那個「李卓玉」,將赫爾齊一把拎起來,扔給侍衛們,侍衛們趕緊團團圍住,繩子鎖鏈一起上,將人五花大綁。「李卓玉」則在臉上一抹,扯下一張薄薄的皮子來,露出裡面年輕又陌生的臉。
看到這裡,徐閣老總算明白了,連忙跪在地上叩拜:「陛下和虞大人聯手這一出請君入甕,真是妙極!陛下英明!」
這麼一點破,誰都清楚了。大將軍也趕緊跪地:「陛下英明。」
群臣紛紛跟著拜,讚譽之詞此起彼伏。
赫爾齊怒目圓睜:「虞初,你背信棄義!會遭報應的!」
「我和你一個無名小卒,有何信義可言?」白景離淡淡道,「縱然你主子赫爾齊親自前來,我對陛下和大魏的忠誠也無可撼動。」
「你……你卑鄙!」
白景離嗤笑:「這一招是你們首創,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如何卑鄙?」
此言一出,又讓臣子們疑惑不已,只見方才假扮李卓玉的年輕人走上前,在赫爾齊的臉上也撕下一張皮。裡面頓時露出一張截然不同的臉。
李卓玉說:「你假扮赫爾齊前來行刺,意圖使我大魏淪為你族的信馬由韁之地。可惜,赫爾齊低估了我義父,更低估了我大魏男兒的氣節。」
此人咬牙切齒地看了白景離片刻,忽然笑了:「這和赫爾齊有什麼關係?」
白景離眼睛微眯:「你說什麼?」
「大魏將亡,李氏昏庸,假扮赫爾齊只是一個手段。」他一字一句,斬釘截鐵,「沒有人指使我,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白景離上前一步:「死到臨頭,你還狡辯?若不是赫爾齊部的令牌,你如何進得了京城?」
那人依然嘴硬:「我偷的,不行麼?」
李卓玉:「義父不必多費口舌,刑部有的是手段對付他。」
語落,那人忽然咬肌一緊,額頭上起了青筋。
「不好,他要自盡!」假扮李卓玉的年輕人趕緊上前去摳他的嘴,但為時已晚,他牙齒上的毒囊已經碎裂,毒液性烈,頓時逼得他吐出一口黑血。
在眾人驚呼聲中,他倒在地上,卻仍在盯著白景離:「長生天在上,我詛咒你虞初這輩子想要的全都得不到!你不得好死!」
眼神之怨毒,仿佛白景離已經在他眸中灰飛煙滅。
白景離眼睛一眨不眨地與他對視,直到那人的雙眼失去神采,他都是薄唇緊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李卓玉站到他身邊,「大魏不信長生天,他說的義父不必在意。他不是說義父想要的什麼都得不到麼?朕偏偏反其道而為。」
白景離看向他:「是,陛下。」出了聲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嗓音已經有些沙啞。
李卓玉吩咐侍衛清理屍體,並安撫群臣,最後朗聲道:「今次義父護駕有功,朕特封為成國公,歲支俸銀七百量,賜麒麟服。」
又是一陣「陛下英明」的誇讚,許多羨艷的目光落在白景離的身上。而白景離只是木然回應 :「謝陛下。」
夜宴繼續,但已經不再以招待赫爾齊為目的了,而是成了誓師宴,大將軍拍著胸脯表示,要親自趕往邊陲平定動亂。而各級官員也向李卓玉紛紛述職,並說明今後的籌謀。
整個御花園並沒有因為方才的刺殺事件而人心惶惶,反而一片朝氣,李卓玉龍顏大悅,隨即喚來宮中的藝人奏樂助興。
紅梅盛放,明月朗照,琴瑟爭響,鐘鼓齊鳴。
白景離一直埋頭灌著酒,希望衝散縈繞在耳邊的「長生天」三個字。他的手很涼,身上更冷。如果有一個人此時握住他的手,便能立即驅散籠罩在他身心之上的寒意。
但始終沒有。
-------------------------------
一個月後,白景離照例去上早朝,執宸已經不在他身邊,取而代之的是那晚假扮李卓玉擒獲赫爾齊的年輕人。
「大人,您的暖爐。」
白景離從他手中接過來,往前走幾步,忽然發出一聲嘆息。「輕夜,執宸的事……你怪我麼?」
輕夜:「大人給過他機會,是他自作孽。」
白景離繼續往前走,「從執宸告訴我赫爾齊一事之後,我便覺察不對,命你假扮陛下,一則引蛇出洞,二則試探我的揣測是否是空穴來風。沒想到晚宴結束後,他便和那幾個刺客一起失蹤了。」
「他是奴才家的叛徒,更是玉氏的叛徒。」輕夜言簡意賅。
他只埋頭做事,不多說廢話的性格讓白景離頗為欣賞,點頭道,「你是個好孩子……輕夜,你信長生天麼?」
「漢人本不信。」輕夜說,「但玉氏有遊牧血脈,信奉長生天,奴才自然也信。」
「……嗯。」白景離忽然皺了皺眉,捂住胸口。
輕夜趕緊扶住他:「大人身體不適?」
白景離緩了口氣,擺手,「無妨,突然心慌,應是昨晚失眠的緣故。」
心血翻騰,滿腹急躁,分明是黑化值又開始波動了。這一個月,李卓玉以事務繁忙為由,避免與他私下相見,因此便沒有客觀消減黑化值的機會。
白景離忍著不適進入大殿後,沒多久早朝開始,先是說起最近邊界大捷,赫爾齊偃旗息鼓,但死活不承認刺殺這件事,再是商議南方水患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