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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地回過頭, 正對上一雙包含關切的桃花眼。他抿了抿乾裂的嘴唇, 終於發出兩個不那麼緊繃的音節：「爸爸……」
與此同時, 系統的提示音響起來：「宿主薩瑪，反派黑化值減弱10%！真給力，一見面就掉了這麼多。」
陸州淡定地說：「反派離開我的這段時間，遭遇了人生最苦逼的經歷, 而我一上來，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能不感動麼？」
系統表示同意：「是的！反派黑化值還有65%, 宿主薩瑪加油加油。」
陸州：「正在加油, 繼續表演。」
陸州原本蒼白的臉上見了些血色, 很明顯白景離的出現讓他鬆了口氣。可他隨即就沉下臉：「嘉嘉, 你再怎麼對爸爸慪氣, 也不該亂跑啊。外面這麼危險，你一天一夜沒有回家，爸爸急得都報警了！」
他雖然口吻嚴厲, 手上的動作卻特別輕柔，熟悉的懷抱加上熟悉的體溫，讓白景離眼圈一紅。「爸爸，我錯了，再也不亂跑了。」
陸州最見不得他這樣，語氣立馬緩和下來, 「別哭別哭，爸爸也只是擔心你，告訴爸爸, 你這兩天都跑去哪裡了？」
「我……」白景離狠狠地咬住嘴唇。
他很想告訴陸州，自己這兩天的遭遇有多悲慘。他被譚明志利用，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被喪屍咬得特別疼，被死亡的陰影折磨得快要崩潰。可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也不能說。
而陸州已經開始查看他的身上，「你穿的衣服不是之前的那身，怎麼回事？這兩天你吃東西了嗎？餓不餓？」
他像個老媽子似的絮絮叨叨，白景離卻再也控制不住，眼裡霧氣凝成水滴，沿著臉頰滾落，滴在了陸州的手上。
陸州手一抖，發現兒子哭了，忙解釋說：「爸爸沒有質問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這兩天的情況，你別哭啊……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告訴爸爸好不好？」
白景離哭得止不住，聽了這話連忙搖頭。「我很好……我在同學家住，衣服是借他的。」
陸州微微一愣，皺起眉：「同學？」
「嗯……同學。」白景離有些心虛。
陸州沉默片刻，「我們回家。」
他的態度改變得很突然。但白景離此刻做錯了事，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低著頭跟他回家。陸州沒再追著白景離問東問西，下廚給他煮了一碗熱湯麵，坐在一旁看著他狼吞虎咽地吃完，這才又開了口：「嘉嘉，你哪來的同學？」
學生們的課業都是通過網絡完成的，老師們和學生們私下免不了交流功課，但學生之間卻少有聯絡。尤其是白景離這樣內向又彆扭的小孩，怎麼可能會和同學接觸……還熟悉到住到別人家，穿別人的衣服？
白景離努力將自己的表情控制得很淡定，「爸爸，雖然老師鼓勵同學們之間多做溝通，但我平時不太喜歡這樣，覺得浪費時間。不過……」
陸州追問：「不過什麼？」
白景離笑了笑，說：「不過有一個男同學，還挺特別的。雖然說話沒什麼意思，可他懂得特別多，也很關心我，偶爾聊了一次，我就和他成了好朋友。」
此時陸州的面色還算平靜，「好朋友，你們之前見過麼？」
白景離搖頭：「沒有，昨天是第一次。」
陸州盯著他：「第一次見面，就住在他的家裡，還穿他的衣服？」
「是的。」白景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陸州頓時一拍桌子：「嘉嘉，你太不像話了！」
白景離愕然：「爸爸……我怎麼不像話了？」
陸州平復了一下呼吸，試圖克制心緒，「從小爸爸就叮囑你，不要相信陌生人，可你竟然因為和爸爸賭氣，就跑到一個陌生人家裡住，還穿著他的衣服！」
白景離辯解說：「爸爸，那不是陌生人，那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陸州有些艱難地念出這幾個字，「……有多好？」
「他家房子也不大，我昨晚就和他睡一張床了，就和小時候跟爸爸睡一模一樣，特別安心，也特別踏實，一晚上幾乎連夢都沒做。」白景離嘴邊的笑容深了，「而且我穿他的衣服，一點也不覺得噁心，我都沒穿過爸爸的衣服呢。」
他語氣輕鬆，陸州的額頭上卻漸漸爆出青筋：「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嘉嘉，你怎麼可以和他睡一張床！」
白景離反問：「我們都是男生，睡一張床有什麼關係？」
「你……」陸州的眼鏡片在燈下泛著光，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白景離卻低落地嘆了口氣：「爸爸也覺得沒關係對？」
陸州好容易憋出一句話：「那你在小區門口嚇成那樣，還哭了，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不是那個男同學欺負你了？」
「不，我是路上遇到喪屍了。」白景離看向陸州，眼中浮出水光，「他因為臨時有事，不能送我回家，如果他在的話，肯定會保護我的。」
陸州悶聲說：「可是爸爸也會保護你。」
白景離似乎有些尷尬，但還是點頭：「是的，爸爸也能保護我。可……我總覺得他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算了，爸爸不明白的。」白景離搖著頭往房間走去，「爸爸早點休息，明天早點起來，你還要去實驗樓忙工作。」
以前白景離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