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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陸嘉石記事起,陸州就很少回家,他經常在實驗室里一住就是幾天,甚至上月。每次陸州在志願者的保護下回到家裡,眼底都是眼鏡都擋不住的黑眼圈。陸嘉石已經對這種生活模式習以為常,早早的學會了獨自生活。但他心底還是期望陸州回來的,因為陸州每次回來,都會給他帶些罐頭蛋糕之類的改善生活。這是政府給他發放的特殊福利,在食物短缺的當下十分難得。
不過,陸嘉石卻很少給陸州好臉色。並不是他不喜歡陸州,反而是因為他太依賴陸州了,但對著陸州疲憊不堪的樣子,又實在不忍心發火,只好把所有情緒都憋在心裡,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陸嘉石這個孩子雖然長得文靜,其實特別孤僻。
今年陸嘉石滿了十八歲。年初,陸州考陸嘉石的功課,發現他又進步了,心裡一高興,就問他想要什麼,自己一定盡力滿足。陸嘉石卻說自己什麼都不要,只要陸州陪自己過成人禮就好了。
當時陸州還特地打開實驗計劃看了一遍,算算陸嘉石生日那段日子,自己並不是太忙,於是一口答應了。陸嘉石對陸州難得露出了笑容,從此他就算著時間,等著生日這天陸州回家和他一起過。
可是陸州萬萬沒想到,今年是他多年心血有了回報的一年。他放到培養箱裡的這一批培養皿中,有幾個樣品的病毒竟然停止了增殖,甚至還有死亡的跡象。
陸州喜出望外。這麼多年過去了,一次次失敗幾乎磨滅了他的希望。可這座城市邊緣,不斷有喪屍殺人,也不斷有人變成喪屍,步步逼近的滅亡危機,又讓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往前走。近兩年,已經有媒體在唱衰他的實驗項目了,認為人類窮途末路,他陸州也不是人類的曙光。
雖然這些媒體很快被政府封殺,但民眾對抗體研究這件事的支持減弱到什麼地步,也可見一斑了。陸州甚至都做好了以死謝罪的準備,現在峰迴路轉,有了眉目!
但也只是眉目而已,他不敢告訴任何人,包括陸嘉石。他斷絕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繫,把自己鎖在實驗室里,連續一個月閉門不出,自然也就錯過了陸嘉石的成人禮。
而成人禮,同樣是陸嘉石盼了很久的事,可想而知他有多失望,多難過。他生日當天,一個朋友都沒有請,自己在家做了一個小小的蛋糕,可一直等到天黑,陸州都沒有回家。
眼看零點就要過了,陸嘉石忍不住跑到實驗樓去找陸州。此時陸州的研究進程正處在白熱狀態,誰也不見,他連通訊器都早早掐斷了。
最終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天色太晚,警衛提出讓陸嘉石留宿,陸嘉石卻拒絕了。他含怨離開陸州的實驗樓,孤身一人回家。外面下著雨,道路濕滑,他跌跌撞撞的前行,半路上和一個闖進來的喪屍撞個正著。
幸好陸嘉石跑得快,途中遇到了巡夜的志願者,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但他受了驚嚇,又淋了冷雨,回家就發起了高燒。而實驗室里埋頭苦幹的陸州,終於摸索出合適的劑量和配比,做了新一批樣品放進培養箱,結束了這一階段的實驗。然後,他想起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陪兒子過生日。
可時間已經是次日下午了,他匆匆趕回家,就看見陸嘉石倒在床邊人事不省,整個人燒得跟火炭似的。幸好家裡還有退燒藥和抗生素,陸嘉石自己找來吃了,不然很可能他回來見到的就是一具屍體。
愧疚加心疼,陸州一夜沒合眼,衣不解帶地照顧陸嘉石。可他忙了一個多月,也實在是疲憊,後半夜陸嘉石退了燒,陸州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便趴在床沿上睡過去了。
但陸州這麼盡心盡力,卻還是於事無補——陸嘉石在昏迷之前,就已經黑化了。他發誓要阻撓陸州的試驗,讓他也嘗嘗最重視的東西化為泡影的感覺。
白景離緩緩吐出一口氣:「所以,這個世界,我的目標就是不惜一切,讓陸州的試驗失敗?」
「是這樣。「客服補充,「而相對的,陸州,也就是穿越者的任務,是要讓試驗成功,用他研究出的抗體來拯救全人類。」
白景離沒說什麼,繼續觀察陸州的臉。雖然與實際年齡想必,他看上去要年輕許多,可眼角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細紋,見證著他這麼多年的苦熬。
客服提醒他:「做好準備,穿越者在來的路上了。」
白景離聞聲閉眼。
客服:「……什麼意思?」
白景離說:「你給我調一個昏睡的假象,我想看看穿越者的反應。」
客服揣測:「是不是你無法進入角色,所以想看看穿越者是怎麼演你爸爸的?好帶你入戲?」
白景離:「你的想法……很體貼。」
客服很客氣:「應該的,我是客服,就應該全方面考量。」
一分鐘之後,陸州緩緩睜開眼。
房間很小,窗戶上蒙著一層牢固的鐵網,將灑進來的陽光分隔成零碎的方塊。陸州閉了閉眼,感到頭暈眼花:「我去……感覺身體被掏空,這個原主是不是擼多了?」
系統雖然對這個揣測很無語,但還是敬業地給他解釋:「不是的宿主薩瑪,你現在的身份是博士,由於勞累過度……」
「等一下。」陸州正在揉眼睛,忽然垂下手,怔怔地盯著床上的人。
系統和他解釋:「哦,這個是反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