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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禮被甩飛時,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了,然而最後卻毫髮無損的落在了厚厚的雪窩裡,她掙扎著爬起來,艱難的往山頂走。
以沈驚衍如今的修為,真打起來恐怕是凶多吉少,但如果願意逃走,那些人也別想追上,所以她必須把他勸走。
時禮這般想著,便加快了速度,然而往前走了一段後,突然撞上了一塊玻璃一般的東西。她愣了愣,看著前方空無一物的路,試著伸出手。
手抵在了一樣看不見的東西上。
她傻站了半天,才意識到這是沈驚衍下的結界,為的就是阻止她再靠近。
這可真是……太混蛋了!時禮急得團團轉,不斷摸索著結界往旁邊挪,直到挪到了結界的邊緣,這才趕緊往前走。
然而她耽誤了太多時間,等她剛爬上一道小山坡,便看到中年男人揮劍刺中了沈驚衍,而沈驚衍身上已經有十幾處傷痕了,還有不少鱗片被掀翻,看上去血淋淋的。
時禮心裡咯噔一下,意識到即便自己能勸服沈驚衍,他們兩個也別想輕易離開了。若這麼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條,時禮看著沈驚衍又中一劍,眼睛都要紅了,萬分著急中生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她轉身便往斜側方跑去。
呼嘯的風好像刀子一般從臉側刮過,時禮的臉頰通紅,身上的骨頭好像散架了一般,她卻顧不上休息一下,而是急匆匆衝進了一個隱蔽的山洞,搬起石頭砸向裡頭還在睡覺的凶獸。
凶獸發出惱火的嘯聲,聲音震得她耳朵都要聾了,她腿腳發軟的又砸了對方一下,直到把對方激怒,朝著她沖了過來。
時禮心裡一驚,急忙轉身往外跑,跑的時候能感覺到凶獸噴灑的呼吸聲。她用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引著凶獸沖向桂安門眾人,中年男人本來已經向沈驚衍舉起了劍,眼看著就要刺進他的心臟,卻因為凶獸的嘯聲一震,急忙揮劍應付。
凶獸本來是衝著時禮去的,但桂安門眾人突然對它動手,它便極為憤怒的反擊起來,時禮長舒一口氣,顧不上因為吸了太多冷風而生疼的呼吸道,跌跌撞撞的跑向沈驚衍,抱住碩大的蛇頭顫聲問:「你、你還好嗎?」
蛇頭沒有回應。
時禮看一眼打得正熱鬧的桂安門和凶獸,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我弄不動你,你如果還有一點意識,能不能堅強一點,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蛇頭還是不動,時禮深吸一口氣,試圖將他拖走,然而拖了幾下都沒拖動,終於心理崩潰了,趴在他身上嗚嗚的哭。
「……吵死了。」沈驚衍不悅道。
時禮愣了愣,猛地抬起頭,發現沈驚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半人半蛇。化形之後,他身上的傷口更加觸目驚心,尤其是臉上一道劍傷,從左邊耳根一路到脖頸,血和肉混在一起,完全破相了。
……本來就一張臉能看了,如今也毀了,時禮嘴一撇又要哭。
「凶獸打不過他們。」沈驚衍冷淡道。
時禮頓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看到凶獸在桂安門的圍剿下,已經受了重傷……等收拾完凶獸,估計就該收拾他們了吧?
時禮咽了下口水,急切的看向沈驚衍:「能、能走嗎?」
「抱緊我。」沈驚衍垂眸。
時禮點了點頭,卻在伸手抱他的時候猶豫了。他身上大大小小几十處傷,連塊好的地方都沒有,她不管怎麼抱,都會傷到他。
「快點。」沈驚衍催促。
時禮心一橫,咬牙抱住了他的腰,然後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身子繃緊一瞬。她剛要問是不是很疼,沈驚衍便拖著她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中年男人帶著眾弟子殺了凶獸,再找沈驚衍時卻發現不見了。
「長老,要追嗎?」一個弟子看著雪地上明顯的血跡,扭頭問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他受了重傷,身上也被我下了限制,帶個凡人跑不遠,馬上就要暴風雪了,他們活不到下山,我們走!」
中年男人說完轉身就要走,弟子們面面相覷,都有些猶豫。
「還愣著幹什麼?!」中年男人怒問。
其中一個膽子大點的弟子小聲道:「蛇妖死了也就算了,可凡人……不救是不是有些不好?」
「那個凡人和蛇妖是一夥的,若不是她,我們也不至於要對付這隻凶獸,你操心她幹什麼?走!」中年男人冷下臉。
其他人再不敢犟嘴了,忙跟著他匆匆離開。
這邊沈驚衍和時禮如他猜想的一樣沒跑遠,只是匆匆進了凶獸之前待的山洞便倒下了。沈驚衍昏迷的時候時禮還在他懷裡,他這麼一壓下來,時禮有種自己要被他壓死的感覺。
她掙扎著從他身下出來,發現他已經重新化為了原形。時禮小心的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還有呼吸後鬆一口氣,癱坐在旁邊不動了。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外頭突然下起了暴雪,時禮力氣恢復後,便從山洞裡天然形成的深潭處捧了水,幫沈驚衍清洗身上的傷口。山洞裡有很多種植物,看樣子都是帶著靈氣的,但時禮不敢摘來用,生怕哪裡用得不對了,反而會加速沈驚衍的死亡。
不過好在潭水也是有點用的,她在給沈驚衍洗過傷口後,發現原本一直流血的傷口稍微凝固了些,沒有再流出新的血液。她精神一震,撐著身子將沈驚衍所有傷都洗了,這才眼前一黑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