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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桂花道:「你當我不知道,宮裡那些大宴都是怎麼做的,再說,宮裡的飯哪有家裡的好吃?」
家裡……是啊,家裡。有了她在,這裡已經不止是王府,還是家。
應卓微笑起來,伸出手悄悄握住了她的指尖。
…………
吃過一餐鮮得打牙的春日宴,不免要說起去年的事。
應卓知道吳桂花最關心的,是那個最後跟著他們一道混出宮,與皇帝之死有莫大關聯的方嬪:「她父親因得罪上官被誣陷下獄,她母親帶著她和她弟弟入京告狀,卻因誣告官員被降罪充入掖廷為奴。她母親不願為奴,帶著她姐弟自裁而死,她僥倖被人救起,最後還是入了宮。她父親那時候的上官正是太后的侄兒,陛下的堂兄。所以,她姐弟的遭遇有沒有陛下的意思,這我就不知道了。」
吳桂花嘆道:「難怪她會對皇帝有這麼大恨意。怎麼皇帝納她之前,沒調查清楚她是因為什麼入的宮嗎?」
應卓道:「此女堅忍善謀,誰知道她做了什麼手腳。反正此事宮內已有定論,先帝的確是廢后刺死,我們又何必多這個事。」
吳桂花就是好奇,方嬪那人心機太深,她跟她多說兩句話,還怕被她套去了自己的事。她深覺自己腦子不夠用,才想問問聰明人。不過還有一件事她也挺關心:「那你準備怎麼處置她?」
只要聽過方嬪的理由,誰都知道皇帝的死跟方嬪脫不了干係,留這樣一個人在身邊,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葉先說,出宮之後,她已不是原先的那個人。她自願到皇恩寺出家,我已准她所請。她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麼說話。」
吳桂花出了會兒神,忽聽應卓的聲音低沉下來:「那個廣智,又是怎麼回事?」
吳桂花聽這聲音不對,忙道:「什麼怎麼回事,這是吳貴妃的孽緣,關我什麼事。再說,他不是事發當晚就被亂箭射死了嗎?」
廣智這人也是命衰,若是他好好被葉先綁著,捱過那晚上,等到金吾衛平叛,說不定事後還會是他高深莫測的高人一個。可他偏偏要搞事,被丟進地窖都不安寧,想辦法弄出動靜,讓那群教徒發現他這個「異教徒」,差點殺了他。使他不得不亮出自己教宗的身份,還沒等想辦法偷偷溜走,就被人一箭射死了。
應卓哼了一聲,道:「這人淨會些歪門心思。本來若是他好好讀書科舉,憑他的聰明,不說一朝得魁,至少也是個舉人。偏偏憑著祖上一張藏寶圖,不思進取,連未婚妻都捨得送進宮為他尋寶。更可惡的是,為了尋寶,還煽動那些不知情的宮人當馬前卒在皇宮裡攪風攪雨。只死在宮亂中,已是讓他占足了便宜。」
吳桂花知道他的心結所在,將手伸到他背後,玩笑般摩挲兩下:「好了好了,給你順順氣。對了,吳貴妃父母找到了嗎?」
「找到了。這一家子也不是好人,這些年不知廣智跟他們鼓動了什麼,竟也扎了進來,跟著他為惡不少,已是讓我扔到西南礦山挖礦去了。」
應卓說得狠,吳桂花卻是知道。若吳貴妃父母真的攪合進這件事,查出來就是抄家滅族的大事。他是怕有個萬一,顧忌到她,沒有下狠手,卻也不能放了他們,免得生出後患。
想必如何處理他們,讓他很頭疼吧。
兩人沉默片刻,應卓問道:「三皇子,你準備怎麼辦?」
這也是吳桂花這些日子最頭疼的事:三皇子按說是皇子之尊,治好病後,她應該把這個孩子還回皇宮。但這孩子那晚嚇破了膽,聽說吳桂花要送他回宮,哭著喊著怎麼也不願意離開她。
吳桂花考慮到,這孩子父母祖母都死了,之前就有克親的傳說,現在回去,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委屈等著他,一直狠不下這個心,才拖到現在。更何況聽說天家無父子無兄弟,他要是回去了,他的皇帝二哥容得下他,林妃呢?百官呢?若是裡頭再多兩個鬼魅心思的,孩子被帶歪了怎麼辦?
吳桂花垂著頭老半天不回答,應卓便知道了答案:「好了,別這個樣子,我又不是不許你養著他。反正,都養了四個了。這一個,不過身份麻煩些,也不是不能想法子。」
吳桂花猛地抬頭:「你都想起來了?」
應卓望著她笑:「我都想起來了。桂花,這些年,苦了你了。」
吳桂花的眼淚滾落下來。
她明明不想哭,可就是止不住:「人家說,你年紀輕輕的死了,沒有個香火,死後沒兒子上香,肯定是孤魂野鬼一個要受鬼欺負。我就想,你樣樣不落人後,憑什麼要因為沒兒子受人欺負,受鬼欺負也不行!我沒能給你生一個,我給你養一個,不能叫你因為這事給人說嘴。後來年景壞下去,好些人養不活孩子。我先養了大閨女,再又撿了大兒子,再小閨女,又小兒子。二兒二女,一雙好字,多大的福氣……他們都是好孩子,我養得可好了,沒給你丟臉呢。」
應卓望著她,笑著笑著,眼圈也慢慢紅了。
「往後,這一輩子,換我來疼你。」他輕聲說。
正文完
第115章 番外:煞神的婚事
要說永安元年有什麼稀奇事, 莫過於京城最有名的單身漢, 前第一煞神, 現金吾衛上將軍祈王爺府里住進個漂亮大姑娘這事了。
這祈王爺也是奇人一個,首先一條, 不說滿京城,就說全天下,都沒有不知道他的人。當然,這名聲不是啥好名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