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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先果然知道這事:「就是一些西南邊境的土人造反,陛下已經知道了。前兩天才令戶部撥付了一筆錢給鎮南將軍府。」
吳桂花判斷,他應該不知道應卓的打算,否則一定會重視這次的事件。她便也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聽他說完這些, 打發他走了。
現在已經是七月底, 皇宮裡一年最熱的時候。
吳桂花想起來她走前還在井裡湃了個甜瓜,將它提了起來,卻發現自己望著白生生的瓜並沒有食慾。
熱到只是在太陽底下站一站就仿佛會爆炸的天氣,想到同一個國度,有人在萬里之外被殺, 有人在殺人, 這種感覺說實話不怎麼好。
儘管去年應卓也去京城附近的村落平過一回亂,但吳桂花知道的時候, 事情已經結束。就連災民家屬小章也是事情快結束時才收到家裡捎的信, 都沒來得及讓她擔心。
她在院子空落落地坐了會兒, 又聽見了隔壁院子熟悉的哀嚎。
不知道是真是假,廢后現在完全像個真正的瘋子了。
她不分晝夜的嚎哭讓那些看守的太監十分厭煩,有一天晚上,吳桂花被嚎得實在睡不著覺,去隔壁問了問情況,得知他們居然商量著準備毒壞她的嗓子,嚇得連威脅帶勸說,趕緊阻止了他們。
儘管這段時間她從不少人嘴裡得知了廢后乾的不少好事,但當著她的面不把人當人看,這還是太超過她的底線了。
那些太監們被她撞破陰謀,弄得本來兩邊還算過得去的關係變得緊張了不少。以前她還能借送吃送喝跟他們打好關係勸說兩句,現在兩邊算是撕破了臉,有很多事反而不好再說。
廢后被廢的這幾個月中,吳桂花也曾見大皇子來過幾回。聽說,大皇子的境遇如今也很不好。
原來他享受的是准儲君的待遇,出入不說僕從如雲,那排場隨便讓人來看,也知道不會是普通人,但吳桂花在廢后宮殿門口看到的,只是一個滿臉疲憊,說話時不時走神,連門都不敢進去的,怯懦惶恐的普通少年。
他這副樣子,不說比不比得上她想想中的儲君風範,就連她曾在宮外見過一次的那種傲然冷漠,捨我其誰的目空一切都完全失去了影蹤。
不知道是不是不能接受自己母親已經徹底瘋狂的事實,整一個七月,吳桂花再也沒見過大皇子。
倒是二皇子雖然也害怕重華宮旁邊的怪叫,但每回還是挺盡責地陪著三皇子來陪他玩。
不過他已經來得很少了。
「母妃說,過了夏天,我就要住到南館去了。」
南館吳桂花知道:「麗貴妃不是住在那嗎?你怎麼住進去?」
麗妃這次跟著皇帝去了避暑山莊,七月剛過半,山莊傳來消息,麗妃又進一步,被冊晉為貴妃,據說跟她走得很近的小方也被封了嬪。
以前南館是未成年皇子居住的地方,但現在大皇子住在棠華宮,也就是以前儲君才能住的地方,南館也就荒僻了下來,年初還被皇帝賞給了麗妃。也就導致了原本該在年初就遷宮的二皇子現在還跟自己母親住在一個宮裡。
二皇子笑起來:「南館是很多小院子合起來的。麗母妃住的是最大的一個院子,我那裡建了個圍牆,圍牆建好之後,我就要搬家了。」
「以後我不能經常來陪三弟到重華宮了。」
「母妃說,我長大了,要學更多的東西,總是住在內宮會不方便去宏文館請教太傅他們。」
這孩子站在她面前蔫噠噠的,連卷卷的鬢毛都失去了精神,吳桂花手痒痒地想揉一下他的腦袋安慰安慰。
手還沒伸出去,就聽他說:「所以,以後姑姑的飯我也吃不到了,姑姑的涼粉我也喝不到了,還有姑姑的……」
吳桂花沒憋住笑了:這小吃貨變著法兒地在問她要吃的呢!
難得這孩子連裝可憐這招都給她用上了,吳桂花哪能不捧場呢:「做,給你做,今天給你做個新鮮的,怎麼樣?」
果不其然,吳桂花一說完這話,這小傢伙的眼睛立刻亮得什麼似的:「那我們吃什麼?」
吃什麼……大夏天的,也就是涼拌毛豆對他這個啥都吃過的皇子新鮮點,可她的辣椒都上交出去了,現在又打哪給他變一個出來呢?
吳桂花不自覺踱步出門,望著楊柳依依,湖波如鱗一般的金波湖來了主意:「你等我給你去水裡摸點好吃的!」
「我也要去!」一進門就鑽進後頭的菜園子禍禍的小胖墩就像聞著腥味的胖貓似的,呲溜鑽了出來。
吳桂花也是服氣這孩子掉進水裡居然沒有心理陰影,不過家長的職責還是要行使的:「不行!」沒桌子腿高的小傢伙還想學人下水,那還了得?就是在前世她不怎麼管孩子,抓到了也是要打屁股的好不好?
不等兩人反對,吳桂花給兩個小傢伙布置了任務:「今天的草莓你們都去看過了沒有?葉子長了多少記下來沒有?」
看兩個小傢伙耷下腦袋不敢說話,吳桂花趁熱打鐵:「還等我送你們去嗎?」
這是她這段時間被兩個孩子纏得沒辦法,給他們布置的任務,讓他們每天觀察草莓長多少,澆多少水才會達到最好狀態,施什麼肥能長得最壯……總之趁他們對這些植物有點興趣就給他們布置任務,怎繁瑣怎麼來,爭取煩得這兩個小子看到芙渠宮這仨字就繞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