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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沒有的,這些學徒大部分都有自知之明,又經過女官們的甄別,學藝不精的只在旁邊觀摩,哪裡敢真的上手治人?只是這些御醫們剛到,學徒們誰又敢臉大地說,自己真的一點都沒出錯?才叫吳桂花給逼問住了。
此時其他人也已經反應過來,秦司薄領著女官們再次攔住那些人:「幾位大人還是先別急著走,咱們雖是奴婢,可若是治出了事,說不得要找大人們討個說法了。」
御醫們倒也能屈能伸,當即,白鬍子老頭說,可以讓那些開過方子的病人們再拿方子回來核驗一番,但他們只核驗方子對錯,其他人是不管的。
秦司薄對這個冥頑不靈的死老頭惱火至極,正要再勸,見吳桂花在後邊沖她使眼色,知道她又有了主意,便點點頭,應了他們的要求。
他們商議事情的時候並沒有清場,此時眾人聽見結果,就有不少人失望地要散去,更有人原本滿懷希望趕來,得到這樣的結果,當場絕望大哭的不在少數。
吳桂花這時卻將那些原本組織病人的女官太監們召集起來嘀咕幾句,幾人悄悄出門,將要離開的眾人截留下來,面授幾句機宜,靜候機會。
而院子裡,那些之前開過一回方子的人也被找了回來,御醫們坐上了先前女官們為學徒準備的桌椅開始覆核。別說,還真找到了幾處錯誤。病人們知道這次機會來之不易,等待覆核時,也都戰戰兢兢地,不敢多說話。
忽然,有人高聲道:「連張方子都沒有,你讓老夫怎麼給你覆核?」
眾人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過去,那名御醫面前是一個捲起褲子正想出示患處的太監。
那太監委屈道:「您的這位高徒說,我的腳痛一痛等自己好就行了。可每年我疼痛之時,恨不得去死,叫我怎麼忍下去?」原來是那個腳疼半個月的仁兄又來了。
御醫道:「我只復驗方子,你沒有方子我可看不了。」
那太監卻道:「可您的徒弟已經給了我診斷,這不算開方子嗎?」
御醫一怔,吳桂花趁機道:「當然算了。診斷錯了沒開方子,萬一出了事,難道不也是庸醫治死人?」
御醫:「……」好像也沒錯。
見一邊小小波折被平息,單獨坐在一邊的白鬍子老頭哼了一聲。吳桂花笑眯眯看過去:「您看,院正大人都表態了,您還是給看看吧。萬一耽誤了病情,您的徒弟別沒出徒就成了庸醫。」
白鬍子院正&御醫&徒弟:「……」這丫頭是巾帽局的吧?這扣帽子的水準說不是專業的都沒人信!
沒一會兒,另一邊又出了新狀況。
「不是說了嗎?沒方子別來湊熱鬧,出去出去!」
「是您徒弟沒給我開方子,硬說我沒毛病。可萬一他看錯了那怎麼辦?」
「我沒治過你,你這人別血口噴人。」說話的是徒弟,這位是真急了。
「那不是你就是他,總之就是你們當中的一個……」
「是誰你找誰去!」
「那我哪記得清楚?你們都穿一樣的衣裳,長得也差不多,我瞅著就是你。我說,你是不是怕給我治不了壞了名聲,故意誣衊我,說沒給我治過啊?」
那御醫終於投降:「你——坐下坐下!」
吳桂花眯眼一笑:她安排的人上場了。治沒治,有沒有方子,現場人這麼多,誰能真的說清?反正我說你給診斷了沒開方子,你有本事一個個對質過去啊。對質咱也不怕,咱這病人多,一個個來,你耽擱得起這時間嗎?
於是,等林妃最後趕到西掖廷時,發現幾個本來是準備領完人就走的御醫院老頭老老實實坐在院子裡,旁邊的醫案都寫得老厚老厚的了。
林妃:「……」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麼事?
她當時氣得直接拽著曲醫官去了紫宸宮找皇帝哭訴,準備拿皇帝當日的話告上御醫院一狀,結果被告知皇帝在道宮,也就是原來的鳳仙宮煉丹到了關鍵時刻,絕不能被瑣事打擾。林妃只能老實在外邊候著,沒等皇帝的貼身太監把話傳進去,她留在御醫院的人卻趕到場告訴她,幾名女官綁了御醫院的學徒去了西掖廷。
林妃心底暗爽,卻又怕真的出事,只好帶著曲醫官又匆匆趕到了西掖廷。
此時她站在最外圍,讓人找來人一問,方知原委。
「你說的,那名宮女是哪個處所的?」林妃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宣揚,帶著人找了個人相對少些的地方進了院子。
「這奴婢打聽過,這婢子說是叫桂花,在司苑局做活,是尚宮局秦司薄的侄女。」
「哦?秦司薄為何會把自己的侄女放到司苑局?」林妃通過旁人的指點,已經看到了吳桂花。
看到她的滿臉麻子,林妃搖搖頭:「可惜了。」心中暗道:六大尚宮選人首重相貌體態,但在主子們面前做活,只要主子們喜歡,長得體面也不是必須的,自己正值用人之際,若此女果真聰明善謀,不是不能將她當個幫手……
吳桂花分毫不知有人打上了她的主意,她見此時各位御醫們均已認命,笑嘻嘻地搬個凳子在白鬍子老頭面前坐下:「院正大人,您就這麼幹看著?不指導指導?」
白鬍子老頭也是服氣她的臉皮,自己剛剛只差跳腳大罵,說此女誆騙扣押朝廷命官,奸狡無賴至極,此事他定會稟報德妃娘娘如何如何,結果被她三兩句用話逼住,不得不坐在這乾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