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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麼做她不是沒好處,這兩天陳項專門給她弄來兩個人幫她掃地,讓她專管壽宴,其他一概不用她操心。她就可著勁的做好吃的,連虎妹沾著她的光,這兩天吃得整張臉又圓了些。
弄得吳桂花直發愁:這丫頭份量原先就不輕,再這麼吃下去,又要想辦法給她再做兩身衣服了。要是能想辦法讓她每天出來多活動幾回,也不至於這麼容易就發胖。
瑣事不必細說,忙忙碌碌的,時間到了七天後。
張太監用不了獸苑的廚房,他自己住的屋子又小,不適合擺宴。他不知道找誰弄來長信宮的鑰匙,準備把壽宴擺在那,昨天晚上陳項就帶著一干小太監將吳桂花這帶得走的廚房用具全部搬了過去。
吳桂花一早起床吃過飯,跟虎妹交代叫她這一天不亂跑,又往重華宮平時出入的小門上掛了幾根長草——她跟侍衛們約好,要是有事不能做飯,就掛幾根草在門環上。
幹完這些後,她才往長信宮趕。陳項早就在那等著她,兩個給她打下手的小太監已經熱火朝天的忙活了起來。
張太監說是不打算大辦,但自打他過壽的消息傳出去後,除了他原先打算邀請的,還有些徒子徒孫,五親六戚的打聽著了消息,都在這幾天先給他上了禮。
張太監一合計,這些人不請也不好,索性又加了幾桌,一共六桌,全部拉到長信宮來吃。因為白天大夥有差使在身,設宴的時間就定在酉時宮門下鑰之後。
吳桂花再三問過,確認這些人身份最高的是些西掖廷的小頭目才放了心。
因為天氣熱,今天她要做四涼四熱八個大菜,另外一個小雞燉蘑菇,兩個飯前小點,一個飯後甜湯,一共十二道菜,再加一盤什錦果子。
其中涼菜里有鹵豬頭肉這種費工夫的,也有涼拌豆腐這種快手菜,但廚娘總共就她一個,那兩個小太監最多幫她洗洗菜做點搬搬抬抬的重活。她還是忙到了未時,才將所有的準備工作做到了位。
申時末,張太監的客人陸陸續續地到了場,陳項早站到門口招呼。先來的客人發現,這些臨時搭成的桌椅上已經擺了兩牒果子。一碟炸蠶豆,一碟魚皮花生。有那懂行的拈起果子丟進嘴一嘗,眼睛就亮了起來:「這果子炸得夠味,不錯。」
等到酉時過後,張太監到了之後,不用吳桂花指揮,她的兩個助手就把事先擺好盤的涼菜端了上來。除了豬頭肉和涼拌豆腐,還有一碟涼拌三絲,一碟生魚片(這是張太監特意要求的,吳桂花不知道,原來皇宮裡的人還愛吃那怪裡怪氣的日本菜),四個熱菜里,吳桂花就做了那天的碳烤羊排,還做了個清蒸魚,另外加了兩道經過張太監試吃肯定過的粉蒸肉和醋溜圓子,淘汰了那天的紅燒魚塊和羊肉蘿蔔湯。
菜上得差不多後,吳桂花招呼兩個小幫工,偷摸從張太監開了壇的酒里倒點出來,就著臨時廚房現有的菜品,也小酌松乏了一番。
琢磨著那些人吃得差不多,時間也不早了,吳桂花把準備的甜湯和果盤上完後,就打算跟陳項說一聲,自己先往回撤。
反正陳項弄來了一整頭小豬,她廚房裡除了豬頭肉之外,還滷了不少東西,就是準備著這些人吃不夠,用滷菜來湊兩個菜。而且,便是再偏遠,這裡也是皇宮,這些人喝不了太晚就會散。
但不等吳桂花找陳項,他先一步來了廚房:「桂花姐,我師父叫你去趟前邊。」
第20章
吳桂花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陳項拉到了主桌那頭。
吳桂花先前給張太監做飯都是通過陳項遞話,她本人也是頭一回見到他。他很好認,那個坐在主桌最上首,穿著一身寶藍衣裳,外頭罩件棗紅色壽字小馬甲的肯定就是他。他一頭稀疏的白髮梳成個小髻在腦後,喝得紅光滿面,眼睛眯成一條縫,臉朝著她的方向。吳桂花也不知道他是喝暈了,還是在看她。
不過她有這張麻臉也不很打怵,何況她今天還做了些偽裝——好吧,她都沒來得及害怕,張太監旁邊那人先發問:「今天的菜都是你做的?」
這人一張圓圓臉,面白無須,看著一團和氣的樣子。
陳項在旁邊說:「這位是西掖廷大膳房的田帶班,我師兄。」
吳桂花蹲個禮問好:「回田帶班的話,是的。」
田帶班又問:「那這道菜你是怎麼做的?」他手指指向擱蒸肉的盤子,盤子裡空空如也,連蒸肉米粉都被掃得乾乾淨淨。
吳桂花遲疑地看了眼陳項。
她記得陳項說豬肉是賤物,要是跟這人說張太監做的壽宴里有豬肉這種賤物,這些被請來的客人會不會覺得自己受到了怠慢?
田帶班卻誤會了,皺了下眉:「你放心,你把方子教給我,我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吳桂花心裡暗暗吐槽一句:看中了人家的東西,有誠意的話,難道不該先開價嗎?打量我小宮女不敢問您價錢就開空頭支票呢?
倒是張太監看著醉迷迷的,補了一句:「丫頭你放心說,他知道那是拿什麼做的。田帶班不是個小氣人,你不用怕。」
一句話說得田帶班竟站了起來,賠著笑道:「瞧師父您說的,我是那謀人方子的下作人嗎?」
張太監滋滋抿著酒搖手:「得了,八百年前的事就你還記著。你們要商量什麼去外頭說,我過回壽別在我面前招眼。這丫頭菜做菜得我意,我還想多吃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