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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桂花聽得心裡怪不落忍的:「怎麼都沒聽你們跟我說?像咱這種樹拔草也要人,你讓小章來,我也給他算工錢哪。」
「嗐,小章那人你還不知道?我能不拉他過來嗎?可他說,他在廚房待得怪好的,這裡的活計沒多少,我們兩個又不是干不完。他跟著你來拔草,工錢還得從你月錢里摳,他說沒有給宮裡幹活還得自己出錢這個道理。他不來你能怎麼辦?」
「那我怎麼說也比他強,這小子就是喜歡瞎想,你把他給我拉來,就說我想好好歇歇,讓他把我的活幹了,他要不來,我就去獸苑親自找他說道。」
大順子就等著吳桂花這話,聞言響亮地答應一聲,笑呵呵地跑回了獸苑。
這會兒留吳桂花一個人,她也沒心思再幹下去了:大順子和小章兩個原本是陳項用得很得力的人,才會她一張口就把人給了她。那會兒洪首領突然倒下,陳項發達,這兩個也沒跟其他人一樣眼熱去燒熱灶,仍是老老實實地跟著她到處做席。不然他們倆以前跟陳項的交情,怎麼說都能在陳項接手的那些生意里摻合兩腳,不至於混到現在都還只是個最低等的粗使太監。
因此,對這兩個小傢伙,吳桂花自認是有一分責任在的。
到小章來時,吳桂花已經想好了法子:「那席我接了。但得讓他給我們弄個令牌來,這些日子宮裡查得緊,沒有正經通牌,我就得躲著人去西掖廷。別弄得給他們幫了忙,我還擔風險。」
兩個小太監大喜,小章一個蹦高:「那我這就去找他們說清楚。」
吳桂花趕緊叫他先別去,留下來把話說清楚:「還有,以前那種廣灑網的法子不行了,人多了嘴漏,保不齊哪天就出事。往後誰找我們來做席,統一就說,我們是給他們去幫忙的,要他們把物件準備好,我們只負責做,做完了就走。也不要說多少錢,這些人擺酒請客有紅包的吧?讓他們看著給。多的算你們的,少的我給你們貼。總之一句話,絕不能落人口實,讓人說我們在皇宮做生意,知道了嗎?」
看兩個小子還想說話,叫吳桂花一句話堵回來:「沒有我吃肉你們連湯都喝不上的道理。只要你們好好跟我干,我虧待不了你們。」
小章哪能不知道,吳桂花說這麼多,完全是在為安排他而費神,當即紅著眼圈要給吳桂花磕頭,叫吳桂花拉住了:「你先在廚房幹著,我瞧瞧能不能給你想想辦法找出路。現在什麼都還沒個頭緒,你給我磕了頭,我辦不了事可不是糟糕了?」
到中午吃飯時,吳桂花就把小章的事給他說了。她話說出去容易,可到哪再找一個能幹外快,油水多,又不惹眼的位置呢?想來想去,只能讓應卓給她參詳參詳。
應卓卻道:「讓我給他想法子,不是不行。可我認為,用熟了的人,還是留在你身邊的好。不止如此,你身邊,我還要再想法子安排些人進來。」
吳桂花表示明白:「也是,我這邊擔著這麼大幹系,是要多弄兩個人來守著,可你打算怎麼做?」
應卓也懶得跟她糾正,說我派人來純粹是擔心你的安全,銀子能有你要緊?
他說:「這裡在皇宮中間偏西的位置,所以東西掖廷都離這裡很遠。我問過,以前獸苑是有司苑局的人駐留,專門負責侍弄從長信宮到謹秀宮這一帶宮道的花木,還有灑掃清塵,但從竹林劃給獸苑之後,這個部門人少了不少,到現在已是名存實亡。我會找人到司苑局,把這個位置給你拿下來,到時候,你手底下少說能管十來個人。」
吳桂花覺得不大穩當:「那我至少成上贊內人才能管這麼多人。我才升內人沒多久,又成上贊內人,會不會太招眼了?」
應卓能被這點問題難住?他一點點掰開,給她說這些內宮的道道:「當然不可能現在就讓你升職,只是給你撥些低等宮奴,讓他們聽命於你。反正人手就這麼些,只要疏通到位,他們不會管宮奴們是在東邊掃地還是西邊挖泥。」
吳桂花嘗過當官的味,現在也不覺得新鮮了,應卓為她考慮,想她多弄點人來防身,她也在想,應卓也該在宮裡經營個地盤出來,萬一有個風吹草動,他也能多雙耳朵不是?
因此,對應卓說的,讓她別再到處接席面賺那些辛苦錢的話,她非但沒答應,還找了個絕好的理由:她不多往西掖廷跑跑,萬一有誰要對付她,說不定人都要殺到門口了,她還不知道怎麼辦?在宮裡混日子,閉耳閉眼絕對只能越混越慘。
面對這個理由,應卓也只有讓步。
他是不知道,吳桂花不單要維繫西掖廷的關係,她還打算再多去東掖廷幾回,那裡的消息是全內宮最靈通的地方,應卓說想就蕃,她也要想辦法為他聽個風啊。
她後邊去過幾回,跟傅女史都姐妹相稱過了,她也沒再說她像誰誰誰的話。吳桂花就知道,她這一關,在絕大部分人面前,都可以過了。人的長相本來就是隨年齡變化的,何況她長年刻意的把自己往糙里扮,她有時候自己照鏡子都覺著,她越來越像個純粹的農婦了。
即使這麼不在乎形象,吳桂花也不喜歡多照鏡子。難為在應卓眼裡,自己不管長什麼樣,對他都沒有分別。
想起應卓說的,兩年後若是就蕃成功,皇帝賜宮奴時,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她撈出來,吳桂花心裡就像貓抓似的,充滿了燥動的,前進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