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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足疾反覆發還治什麼治?每年就疼這半個月,忍忍不就過去了嗎?」
「……」
御醫們沒進去,額角的青筋就開始直跳:這說的都是些什麼玩意,丟人,丟人至極!
為首的白鬍子老頭氣得鬍子直翹:「讓開!讓開!」
還被人賞個大白眼:「你誰啊?後邊排隊去,我好不容易排到這,憑什麼讓我讓開!這小劉大夫醫術最好,我可不會讓你!」
白鬍子老頭氣笑了:「這才來了多長時間,你就知道裡邊人醫術好了?」
「當然了,我可是親眼看見的。我那兄弟喘氣喘得急,小劉大夫一副藥丸子下去,立刻氣不喘胸不疼了,人家醫術不好能做到嗎?」
白鬍子老頭:「……氣不喘那是死人!」
「我說你這個死老頭子,你怎麼咒人呢?」
…………
吳桂花看院子裡都上了軌道,也沒什麼她幫得上忙的了,又想著老半天不見小章來,也不知道劉喜妹她們來沒來,便叫大順子在前頭護著她,兩個人先在人堆里找找看,好不容易擠進一個最大的人堆,卻看見幾名穿著綠袍的蓄鬚老頭被幾個粗使太監圍在中間叫罵。
「還學人粘鬍子,就你這幾根也好意思粘在嘴上……」
「你說清楚,你們這些假太監是怎麼混到我們西掖廷來的?」
「就是就是,你這老頭還敢咒我們的小劉大夫——」
……
「姐,我怎麼看,那幾個老頭穿的跟曲醫官一樣?」大順子和吳桂花擠在旁邊看了看,發現了不對。
不用大順子說,吳桂花也認了出來。曲醫官穿的那一身綠袍,跟裡邊好幾個老頭都一樣,該不會這一群是得到消息趕過來的御醫吧?
這群御醫幾曾受過這種擠兌?宮裡管得嚴,不許人隨便串門,西掖廷有些底層宮女太監一輩子連自己住的地方都沒出過,接觸到的最大官頂天了是個管帶,才會鬧出這樣的誤會。
御醫們都是有品級的,可不能由著他們亂罵。
眼看局勢要失控,吳桂花連忙擠進來跟大順子一左一右隔開眾人,對為首的白鬍子老頭行禮作了個請的動作,笑道:「幾位大人你們裡邊請。」又對另外那一撥人叫道:「這些是來給我們看病的御醫院御醫,你們不許對人不敬!」
白鬍子老頭臉板得跟石頭一樣,氣呼呼往裡頭走。
吳桂花落後一步,在後面跟大順子喊:「都讓一讓讓一讓,御醫院的御醫們親自來給我們看病了,大夥趕緊的,重新排隊。裡邊的兄弟姐妹們快找再找幾個桌子椅子來,請御醫們坐下看診,還有你,快拎上你的茶壺給御醫們看茶。」
吳桂花看見,她說完這句話後,前邊走路的幾個醫官背都僵了僵。白鬍子老頭那袖子甩得都快到天上去了。
吳桂花暗笑:都到我們的地盤了,還由得你們想怎麼辦怎麼辦?不管你們想幹嘛,我先搭好我的台子,再把你架上去,讓你不想唱也得唱!
第100章
當然, 吆喝兩聲就想要這些御醫們就範, 事情要是這麼好辦,至於林妃丟了這麼大顏面都沒辦下來嗎?
白鬍子老頭臉硬得很, 被眾人拱在中間也不怵,轉身吼身後跟來的那幾個:「跟著我幹什麼?還不去把你們家那些不成器的東西都拎回去?」
這時, 在內圈維持秩序的幾位高品級女官也趕了過來,當即有年長者攔著幾名御醫不准他們過去。御醫們到底是男人,不好跟女人們推推搡搡, 一時情況僵持了下來。
可經過剛才一通大鬧, 裡邊那幾位學徒已經知道自己的師父們來了,哪裡還敢再繼續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地坐在那給人開方子?一個個丟了紙筆趕過來,低眉耷眼地一副喪氣樣。
幾個老頭也不囉嗦, 看見自家弟子一個不少地到齊,說聲「走」字轉身就要離去。
幾位女官也急了, 招呼眾人將幾名御醫圍起來, 兩方人馬一方要走, 一方要強留,眼看要起衝突, 白鬍子老頭大喝一聲:「我乃朝廷親封四品命官, 爾等庶幾敢對我不敬!」
吳桂花原本混在人群里幫著推波助瀾,冷不丁老頭那一嗓子吼出來壓過其他聲音, 她心裡還想:想不到這老頭看著瘦瘦小小的, 嗓門可真不小。
這話一出, 滿院子的叫罵頓時一靜。
吳桂花不明白, 在這個年代,當官的就是天。尤其在等級制度最為森嚴的皇宮,哪怕是不入品的帶班管帶都能輕易逼死一個底層宮奴,何況是正經被朝廷任命的官員?此時白鬍子老頭亮出自己的品級,無疑是給了熱血上頭的眾人當頭一棒。
是啊,你心裡再多不滿又怎樣?人家是朝廷命官,抬抬手就能把這一院子人都壓得抬不起頭,你一名小小賤奴能斗得過人嗎?
白鬍子老頭一語壓服眾人,冷哼一聲,就要帶著人離開,忽然,人群里有人冷笑一聲:「治壞人就想走?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這回不等白鬍子老頭說話,其他人跳了出來,喝道:「誰敢在這裡胡言亂語攀誣朝廷命官?」
人群慢慢往外退去,露出中間三個人。
其中中間那個穿翠綠撒腳褲子滿臉麻子的姑娘御醫院眾人對她印象極深,就是她三言兩語,把一行人差點架到火上烤。
被推到人前,吳桂花卻也不慌。早在女官們控不住場時,她就在找機會發聲。因此,不慌不忙笑道:「您急什麼?我又不是在說您。我說的,是您背後那些給人胡亂治病的大人們。我剛剛聽得可真著呢,有幾位大人連藥都認不全就給人診脈,這樣的人,您敢說他沒治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