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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瑤怯怯抓住九霄垂落的衣袖,躲在他的身後,像是無家可歸的雛鳥。
顧莫念氣急攻心,唇角溢出一絲鮮血。
他緩聲道:「為師為你擋的鞭傷還未痊癒,你便要背叛為師了嗎?」
萱瑤微微眨了眨眼,輕聲說:「不是背叛,只是有些事情阿瑤不得不說。」
「阿瑤不能容忍這樣的師父。」
顧莫念緩緩走向萱瑤,面如霜雪:「你知道這些年為師為你做了什麼嗎?」
抓著九霄衣袖的手指緊了緊,萱瑤猶豫了。
戳穿師父,將師父的罪行公之於眾,她這些年的師徒不倫之戀,亦是會毀了她。
九霄垂眸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知道什麼,儘管說來。」
這一下,安撫了萱瑤不安的心。
她死死的咬了咬唇,點頭說:「聖子在此,阿瑤自然不敢不從。」
「師父,師父早就走火入魔了!」
「師父要拿阿瑤復活南宮聽雪,大師姐說的是真的。」
爆炸的消息轟然傳來,這樣骯髒的事出現朗朗乾坤之下。
謝冰平靜的站在原地。
一時一陣風吹過,吹起她過於簡樸的青色裙擺。
她的眼眶微微發澀。
兩輩子了。
她隱忍卑微的兩輩子,腳踩刀尖,步步籌謀。
終於等到重見天日、昭理朗朗的一天。
她等了太久,太久。
第250章 師徒
遠處是爆炸,喧囂的。
她卻是安靜的,乃至有些寂然的。
謝冰微微垂下眼睫,捏緊了飛回來的小黃書。
宣瑤仍在指控著顧莫念的罪行。
她的身邊,並肩而立的是九霄,像是她的中流砥柱。
在前世,九霄與萱瑤的大婚,成為謝冰徹底瘋狂的生命終點。
現在,她看著兩人在一起,極為平靜。
他們兩個人註定要站在一起,這便是該死的天意。
胸腔中岩漿久久未曾平息,將她溫柔內斂的胸府,灼燒的遍體鱗傷。
那些不平、怨恨、憎惡、惆悵,交織在一起,茫茫然匯聚成巨大的失落和無措。
她聽到有人在說,幸虧謝冰死了,否則遭受這一切的便是謝冰了;有人說,謝冰能提前知道顧莫念的想法,怎麼可能呢?
謝冰捏緊手中的小黃書,捏的手指骨都幾乎突出來。
她想要說什麼呢?
她發現自己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沒有終於沉冤昭雪的歡悅,亦是沒有感慨萬分的暢然,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天地茫茫之間,什麼都沒有。
……
萱瑤臉上梨花帶雨,隱約可見當年太虛派小開心果的模樣。
她長高了,身材也抽芽了,美貌動人。
「師父早就走火入魔了,我身為魔界醫修,從一開始便每月用心頭血來壓抑師父的走火入魔。」
她怕極了,身形像是秋後落葉瑟瑟發抖,死死的抓緊了九霄的袖口。
「我真的好怕好怕。」
萱瑤是誰?
幾十年來,修仙界最為人矚目的五靈根,天生的天意屬意之女。
若非聖子執意要娶謝冰,怕是要準備兩人在聖廟之巔的大婚了。
一樁樁一件件,萱瑤從她剛入門開始講起。
她說,師父待她極好極好,可是師父卻經常走火入魔。
初時她不知道為什麼,直至大師姐謝冰指控顧莫念餵她吃藥煉成爐鼎,她這才明白,原來師父愛著南宮聽雪,要將南宮聽雪復活,師父愛南宮聽雪愛的走火入魔。
萱瑤親口說,在顧莫念居住的大殿之下,不是顧莫念說的密室,分明是地牢,她無比熟悉。
因為在這裡,她一刀一刀割了自己的血肉。
謝冰心底門清:五靈根血肉相當於《西遊記》中的人參果,她當然明白,當她死的那一刻,顧莫念便再也不會放過萱瑤,他一意孤行,執拗的想要復活他的心中真愛南宮聽雪。
顧莫念沒有再辯駁。
他微微閉了閉眼,似是一座亘古而立的冰雕。
謝冰的目光依舊落在萱瑤身上。
萱瑤從來都是一個聰明人,但凡她站出來的那一刻,她便是一把鋒銳的劍,直抵在喉間,殺意凜然。
大庭廣眾之下,萱瑤一手撩起層層疊疊的粉色仙裙。
白皙的大腿美艷瘦嫩,越是這般,嶙峋的傷疤便愈發觸目驚心。
若非年常日久,不可輕易鑄就。
她的聲音發著抖、發著顫。
她是證人,她的身體也是物證。
九霄的目光落在萱瑤的傷疤上。
他淡漠的略過了那如白雪般大腿,輕聲說:「是片片刀傷,與萱瑤所說一致。」
顧莫念沉沉看向萱瑤。
萱瑤不敢與他對視,咬了咬牙。
她已經沒有退路。
她必須先發制人。
這是徹底的決裂與你死我活。
她破釜沉舟扒開自己的衣衫,露出雪白的脖頸與圓潤的肩頭,白雪紅梅,觸目驚心!
「阿瑤站在這裡,是因為師父讓阿瑤感到噁心!」
死寂。
死寂。
三個字,從眾人腦海中浮現:師徒戀?
萱瑤的話語裡帶著哭腔:「阿瑤真的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