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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她容許了殷倦之的靠近,卻依舊沒有回答。
「很好,你很聰明。」
「否則,你將被煉製成傀儡,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陪我到毀滅的盡頭。」
明明是威脅狠厲的話,可是殷倦之的嗓音里,是未曾覺察到的沙啞悲慟。
一刻鐘到了,青苔石壁轟隆隆打開。
殷倦之身脊挺直,走出了狹窄的通道,石壁再次合上。
微風拂過,白衣之下,胸肋處的最後一絲塌陷平復,沒有絲毫異樣。
司徒同光接過令牌,三人同行而去,殷倦之的臉色不是很好。
「倦之,我知道你還在查,只是身為長輩,我有一點不得不說。」
司徒同光對於殷倦之十分愛護,顧莫念日後飛升,殷倦之名聲最廣,成為主座理所當然,然而正邪不分,乃是修仙界中大忌。
顧莫念敢硬槓,是因為他有功在身,地位穩固,殷倦之這樣不管不顧,難道日後要與天下人為敵嗎?
「她成魔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是你師妹。」
秘境事件依舊在調查,真相,可是查清真相,又有什麼區別呢?
沒有區別。
不論真相如何,正道修士但凡成魔,不論對錯,只有一個結局 ——那就是押解到仙都,受死。
司徒同光是真的看好殷倦之,年輕一輩最為灼目耀眼的存在,待聖子歸位,他便會得到重用,甚至可能接觸到聖廟,實在是不忍心看著他便這麼毀了。
「不論如何,你都不能再擅自離開無音宮,你這次不知所蹤,已然有人質疑你為了謝冰開脫,謝冰的事情還在調查,我希望你做任何事情之前,先想一想何為是非對錯。」
日光微撒,是與密牢陰涔截然不同的溫煦。
那雙清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是啊,但凡成魔,天地不容,滅世湮情,一律皆死。」
「我不會再離開。」
他懶洋洋伸了個懶腰,白色掐絲手套舒展,「我見到師妹,心情霍然疏朗,回去要好好補補覺。」
司徒同光眉心殷紅灼目,他甩了甩拂塵,與廖天音對視一眼。
到底,殷倦之羽翼未豐,不像顧莫念那般糊塗。
為了成魔必死的女徒弟,竟是要拿命貼上。
便是能救謝冰,是非不分,這主座之位,怕是也坐不穩了。
殷倦之坐在謝冰身邊,他可以觸碰到謝冰,並且將謝冰摟在懷中。
可是謝冰依舊空茫茫睜著眼睛,手中死死攥緊香囊,流蘇墜子垂落,沒有任何回應 ——這只是一個軀殼。
然而在腳下幾朵梔子花叢之外,溝壑縱橫,天地崩塌,轟隆隆是瘋狂的肆虐。
就像是大海巨浪里的小舟,隨時便會湮沒消失在深海里,再也沒有任何痕跡。
他的手指將謝冰額前碎發別在腦後,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怎麼樣,你才會醒過來呢?」
「謝冰,醒過來吧。」
「只要你醒過來,你想要如何,便如何。」
——這是謝冰曾經對他的答覆。
有某一瞬間,黑紋遍布的謝冰,眼睫微顫。
殷倦之以為謝冰清醒了。
可是她沒有。
不僅如此,她似乎多了一絲戒備之色,第一次張開手指,小小的推拒一瞬。
赫然又是不允許殷倦之靠近。
腳下窄窄的土地幾乎要崩碎,謝冰夢境要崩,魂魄也會直接崩潰。
殷倦之收回手,離謝冰遠一點。
反覆試探之後,發現只要不提醒過來,謝冰便不再抗拒。
她沒了腦子,行事全憑本能。
殷倦之微微眯起眼睛,這究竟是抗拒醒來?還是抗拒他?
然而,沒有時間了,謝冰必須在三日內醒過來,重塑魂魄。
試過太多遍,沒有辦法,謝冰一直不肯醒來。
殷倦之喉結微動,他想到那那一瞬間墜落的血滴。
他薄唇微勾,指尖隨意划過手腕,殷紅的血涓涓流出,嘀嗒嘀嗒墜落下去。
「謝冰,你不願意醒,又不願意我受傷,是麼?」
「那你看著,你不醒,這血,便永遠不盡。」
手腕流淌著血,殷倦之捧起謝冰的臉。
盯著謝冰看了一會兒,指節分明的手在她唇上微微摩挲,冰涼,柔軟。
隨即,他俯身,暴戾的吻下去。
她就像是沉寂萬年的屍體,唇是冰涼的。
沒有任何回應。
然而下一秒,幾乎難以想像的死氣驟然湧現,謝冰驟然將他壓倒在梔子花叢里。
她自上而下俯視著他,瞳孔空蕩蕩,是失控的魔。
殷倦之馬尾凌亂,長發鋪在抖落的梔子花花瓣上。
他冷呵一聲,「師妹,成魔了倒也這般急不可耐。」
他欲扶住謝冰的肩膀坐起身來,然而下一秒,謝冰一下將他重新摁在碾碎的花叢里。
深灰色的藤蔓從四面八方而出,直接鎖住他的手腕,拉高在頭頂。
殷倦之的臉色僵硬了。
第189章 喜歡
一個魔的夢境,自然隨魔所欲。
殷倦之沒想到謝冰失去神智,竟然敢騎在他身上,這種姿態,委實太過於屈辱。
死氣藤蔓纏繞的更緊,適才割裂的手腕被勒出鮮血,謝冰俯下身,在手腕上舔了一口血,她似是怔了怔,卻根本沒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