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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無寐隨手抬起,黑色皮質手套將紙鶴攥在掌心。
當展開那一瞬間,黑色的披風無風自起,冷凝的空氣幾乎冽出寒霜。
邪靈童子與魔尊朝夕相處,瞬間往後退了一步,他心驚膽戰的想,這麼可怕的氣息,上次見到魔尊這麼可怕的樣子,還是十九年前……
身形龐大的魔魘獸自然也嗅到可怕的氣息,它往後退了退,又退了退。
困頓厚密的毛收攏成一團,它要哭了:誰又惹魔尊!
「魔尊大人,怎、怎麼了?」
南宮無寐緩緩地從齒縫間,溢出四個字:
「黑、豬、搶、親……」
他的聲音里,懶散消失不見。
一字一頓,泛著森寒的冷意。
手中的紙條沒有被碾碎,他周遭的可怕氣息,赫然緩緩的消散,變成殺意與困惑。
直至最後,變成了無所著落的彷徨。
一向陰鷙殘忍的魔尊,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了一步,像是想要邁過這重重大海,走到千燈界一般。
不過半步,南宮無寐便止住腳步。
魔尊的聲音依舊平靜:「我現在去幽都,聖廟那邊,你去盯好。」
邪靈童子:???
不是吧阿sir?你剛說完明天就去聖廟,怎麼突然就去幽都了?
他可是傀儡王,去聖廟附近難受的緊!
……等等,黑豬??
邪靈童子聽見「黑豬」兩個字便心驚肉跳。
這些年,魔尊是瘋了。
別說黑豬了,就是黑貓黑狗都不放過。
這聽說黑豬搶親,竟然也像是鄉村婦人一樣去看熱鬧。
他踮起腳尖去看南宮嫵媚手中的紙條,那一瞬間,他的眼眸瞪大了:
——聖子在千燈界裡生活了十九年,與一隻草精相愛並且大婚,在大婚儀式上,一隻黑豬當場搶親。
這麼騷氣的黑豬,他似乎只知道一個。
而那隻黑豬已然死了。
「魔尊大人、你該不會認為……那草精便是螺螄粉吧?她早就死了啊……」
「那黑豬……黑豬也不可能是小黑」
「再說,聖子都跟那草精一起生活了十九年,要真是螺螄粉,她早就回來找你了啊?」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因為他看到,魔尊慢條斯理地整理手套。
南宮無寐的動作很慢很慢。
從邪靈的視角,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手套與袖口交接處,露出森寒的白骨。
幽深寂寥的宮殿內,屋檐上攀附著紫灰色的幽冥花,幽幽的懸掛探身下去,似是在窺視。
冥寒蝶蜷縮在寬大奢靡的王座上,死死閉著眼睛,眉頭緊緊蹙緊。
他的肩膀上,纏繞著黑色的繃帶,他受了傷。
不知道夢到什麼,他將自己蜷縮的更緊,羸弱的面容越發可憐,削薄的唇顫了顫,呢喃道:
「哥、哥……」
「哥——!」
他霍然坐起身來,迷濛的眼眸里仍然存在恐懼。
四處看了看大殿,什麼都沒有,他赫然是被嚇醒。
「嗚嗚嗚嗚……」
冥寒蝶纖細的手緩緩抬起,結結實實捂住自己的臉,嚎啕大哭:
「怎麼辦啊,我哥回來了!我哥回來了!」
嚎哭聲一路傳出殿外,卻沒有任何人敢進來。
一陣香風混著血腥遠遠飄來,蘇佻佻受刑完畢,好不容易踉踉蹌蹌到了大殿,邁出的腳步停也不是,進也不是。
殿內,冥寒蝶抽噎的聲音大吼:「站在外面幹什麼?滾進來啊!」
蘇佻佻疼的倒抽一口氣,她犯下大錯,這次刑罰險些要了她的命。
冥寒蝶跟聖子打了一架,司徒同光拼命保護聖子,冥寒蝶只傷了司徒同光沒幹掉聖子,正在氣頭上,這怎麼又哭起來了?
冥主陰晴不定,心思陰沉,能哭起來,只有冥君的事情了。
又撞上槍口了!她好苦!
蘇佻佻一身鞭傷,皮開肉綻,幽都的刑罰十分殘酷,饒是她是蘇家少主也沒有放水的道理,走的時候已然搖搖晃晃。
蘇佻佻進來就跪在大殿中央:「冥君大人,屬下已然領罰。」
而王座之上,冥主還在發瘋。
冥寒蝶抱著毯子蜷縮在裡面,眼睛是微紅的,臉上沒有淚痕,只扯著嗓子乾嚎:
「冥寒蘅!你有本事出鎖幽塔,你有本事來找我啊!」
「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來啊!」
蘇佻佻:……瘋了。
直至小半個時辰之後,冥寒蝶才一把掀了毯子,跳下王座,啞著嗓音道:「調查結果出來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蘇佻佻沉默一瞬,低聲說:
「靈肅大師……很有可能從十幾年前便已經被聖子控制。」
千燈寺的事情牽扯重大,聖子究竟在這裡做了什麼?是所有人都想搞清楚的問題。
蘇佻佻去調查之時,只能找到一些寥寥的痕跡:
——千燈寺的僧人們被倒塌的結界碎片,割裂成肉血模糊的碎塊。顯然,這些以靈肅大師為首,修為高超的僧人們,已然成了行屍走肉,他們沒有自己的意識,只能聽取聖子的命令。
更顯然,聖子沒有關心寺廟僧人的死活。
被聖子淨化過的靈魂根本無法提取,只能從魂魄受損程度判定出已然被淨化過去十多年。